暴雨中的珠江泛着金属光泽。我站在废弃码头，手里攥着那支老式录音笔。檀健次最后留给我的全息投影在雨中闪烁不定，像一只即将熄灭的萤火虫。
"林小满，回头。"
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转身时，我看见他倚在生锈的集装箱上，黑色风衣被雨水浸透。但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他——他的虹膜里少了那道标志性的鎏金纹路，这是3D投影的破绽。
"他们把你的意识上传到了哪里？"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元宇宙歌王》的服务器，第37层数据海。"投影苦笑着指了指太阳穴，"现在我是档综艺节目的NPC。"
雨水穿过他的身体，在地面形成小小的漩涡。我突然想起母亲实验室里那些培养皿，也是这样的圆形。
"你母亲发现的不是普通的基因技术。"投影调出一段全息录像，画面里母亲站在实验室，手里拿着一个发光的小瓶子，"这是记忆编码酶，能把人的意识转化为数据储存在特定DNA序列中。"
录像中的母亲转向镜头："小满，当你看到这个，说明他们已经开始了'造星计划'。那些选秀节目..."画面突然扭曲，变成了《创造营》的片花。
我浑身发冷。这就是为什么所有选秀都要求选手提供血液样本，为什么出道艺人都会突然"演技爆发"——他们被植入了前人的记忆数据。
"檀健次是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投影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他体内有三位影帝的表演记忆。但副作用是..."
"海马体萎缩。"我接话，想起那份医疗报告。突然，远处传来引擎声，几辆印着檀氏logo的黑色SUV正在逼近。
投影突然变得不稳定："他们发现我了。听着，你母亲把真正的记忆酶配方藏在..."
话音未落，一道电磁脉冲波袭来，投影碎成光点。最后一刻，他对我做了个手势——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教我辨认的"信任"手语。
我转身跳进珠江。冰冷的水中，我摸到了贴身口袋里的跆拳道腰带——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礼物。腰带夹层里，一张微型芯片正泛着蓝光。
上岸后，我躲进了城中村的一家网吧。插入芯片，屏幕上跳出母亲的影像：
"小满，真正的记忆不能被垄断。这个配方可以将记忆编码进普通感冒病毒，通过空气传播..."
三个月后，一场奇怪的"流感"席卷全国。患者康复后，都莫名想起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某天，《娱乐周刊》爆料：多位顶流艺人突然"失忆"，忘记所有表演技巧。
我站在珠江边，看着对岸檀氏大厦的LED屏熄灭。手机震动，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数据海里很冷，但看到你踢碎他们的系统，暖多了。——K"
我望向夜空，仿佛看见无数数据碎片如萤火般飞舞。母亲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爱是唯一能击溃算法的病毒。"
而此刻，病毒正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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