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市区的阳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阮青霜的眼皮上跳动。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多睡一会儿。自从雪山回来,她已经连续三天梦到那个酷似父亲的男人,每次醒来都满身冷汗。
手机铃声打破了宁静。阮青霜摸索着按下接听键,吴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睡醒了吗?我在楼下餐厅,有发现要给你看。"
"十分钟。"她含糊地回答,挂断电话后强迫自己爬起来。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阮青霜用冷水拍了拍脸,套上一件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自从西藏回来后,他们在这家酒店休整,分析带回来的青铜门碎片和那几页残破的笔记。
餐厅里,吴邪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古籍。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窗户,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连发梢都闪着微光。
"早。"阮青霜拉开椅子坐下,接过吴邪推来的咖啡,"有什么发现?"
吴邪把电脑屏幕转向她:"我让一个朋友分析了青铜碎片的成分。结果很...特别。"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复杂的元素分析报告,大部分内容阮青霜看不太懂,但结论部分用红色标注:"样本含有未知合金成分,与任何已知青铜器配方不符。更奇特的是,在特定频率的声波刺激下,样本会释放出微弱电磁脉冲。"
"这不可能。"阮青霜皱眉,"两千多年前的古人怎么可能掌握这种技术?"
"还有更奇怪的。"吴邪翻开一本古籍,指着其中一页,"这是我从吴家老宅带来的《山海经》特殊版本,里面记载了'青铜神树'和'天门'的传说。看这个插图。"
插图上绘制着一棵巨大的青铜树,树下站着几个小人,其中一人高举的手臂上戴着一个镯子——与阮青霜的玉镯惊人地相似。
"《山海经》成书于战国到汉初,但描述的可能是更早的传说。"吴邪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如果青铜门真的与这些记载有关,那么我们寻找的可能不仅仅是门,而是一整套失落的..."
"科技。"阮青霜接上他的话,突然想起什么,"我祖父的笔记里提到过'天人技术',说那是上古时期神人传授给守门人祖先的秘术。"
吴邪眼睛一亮:"笔记还说了什么?"
阮青霜刚要回答,王胖子的大嗓门从餐厅门口传来:"哎哟,小两口这么早就约会呢?"
他拖着一把椅子挤到他们桌边,毫不客气地叉走了吴邪盘子里的一片培根。张起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阮青霜身后,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热腾腾的包子。
"谢谢。"阮青霜有些受宠若惊。这几天她发现,看似冷漠的张起灵其实非常细心,总能察觉到别人的需要。
"小哥就是偏心。"王胖子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怎么不给我带包子?"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你吃了早餐。"
"嘿,那怎么能算——"
"好了。"吴邪打断他们的斗嘴,"我们得决定下一步。根据笔记本上的线索,第二块碎片应该在广西。"
"广西哪里?"阮青霜问,"范围太大了。"
吴邪调出一张地图:"我查了近三十年广西的考古发现和异常地质报告。这里——"他指向广西西部的一个点,"乐业天坑群,特别是大石围天坑。90年代曾有一支探险队报告说在坑底发现了人工建筑痕迹,但后续调查不了了之。"
"太巧了,我刚好有个朋友在乐业旅游局。"王胖子得意地说,"打个招呼就能安排咱们下天坑。"
张起灵突然开口:"太明显了。"
其他三人看向他。他继续道:"'它'组织知道我们在找碎片,他们会守株待兔。"
一阵沉默。阮青霜想起雪山上那些搜捕队,还有那个酷似父亲的男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这件事。
"所以我们得悄悄行动。"吴邪最终说,"胖子,联系你朋友,但别透露真实目的。我们伪装成普通地质考察队。"
计划就这样定下来。他们将在两天后出发前往广西,期间各自准备装备。散会后,吴邪叫住准备回房的阮青霜:"有时间吗?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他带她来到酒店健身房,这个时间段空无一人。吴邪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长条形的皮套,打开后是一把精致的短刀。
"给我的?"阮青霜惊讶地问。
"考虑到我们最近遇到的'惊喜',我觉得你需要学点防身术。"吴邪把刀递给她,"这把刀很适合初学者,重量均衡,刀刃长度适中。"
阮青霜接过刀,沉甸甸的手感让她有些不适应。吴邪站到她身后,右手握住她持刀的手。
"基本姿势是这样。"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拇指放在这里,其他手指这样握紧...对,就是这样。"
阮青霜能清晰地感受到吴邪胸膛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手心微微出汗。
"接下来是基本攻击动作。"吴邪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引导她的手臂做出刺、划、挡的动作,"记住,刀是你的延伸,不要僵硬,要灵活..."
一个小时的训练下来,阮青霜已经掌握了基本技巧。吴邪是个耐心但严格的老师,不断纠正她的姿势和力度。
"还不错。"结束时他难得地表扬道,"你有天赋。刀你留着,平时多练习。"
阮青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谢谢。不过希望我用不上它。"
吴邪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阮青霜,接下来的旅程可能会更危险。'它'组织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真的会杀人。"他顿了顿,"如果你不想继续,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不会退出。"她直视他的眼睛,"这不仅关乎你们的任务,也关乎我的家族秘密。我有权知道真相。"
吴邪凝视她片刻,突然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缕湿发。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那就继续训练吧。"吴邪迅速收回手,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静,"明天我教你如何应对近身攻击。"
两天后,他们乘坐长途汽车抵达广西乐业县。这是一个被喀斯特地貌环绕的小城,到处是高耸的石灰岩山峰和深邃的天坑。王胖子的朋友——一个圆脸的中年男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提供了下天坑的必要装备和向导。
"大石围天坑深度超过600米,"向导介绍说,"底部有原始森林和地下河。你们要找的地质构造在西侧绝壁下方,那里很少有人去,路很危险。"
"我们不怕危险。"王胖子拍拍胸脯。
向导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不太专业的装扮:"你们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民俗学。"阮青霜迅速回答,"我们在考察当地关于'地心门'的传说。"
向导的表情变了:"你们不该打听那个。那地方不干净。"
在吴邪塞了几张百元大钞后,向导才勉强继续:"老一辈说天坑底部有一扇'鬼门',通向往生世界。几十年前有支考察队下去,只有两个人活着回来,还疯了,整天念叨什么'眼睛在门后看着'。"
阮青霜和吴邪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和西藏老人的说法惊人地相似。
第二天凌晨,他们在向导带领下开始下降。张起灵打头阵,阮青霜紧随其后,然后是吴邪和王胖子。随着深度增加,光线越来越暗,温度也逐渐降低。
"停一下。"下到约300米处时,张起灵突然举手示意。他指向岩壁上的几道刻痕,"有人来过,不久之前。"
刻痕很新,旁边还有几个烟头。吴邪捡起一个看了看牌子:"不是本地常见的。可能是'它'组织的人。"
他们更加警惕地继续下降。接近坑底时,向导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了,指了个方向就匆匆爬了回去。
坑底比想象中开阔,茂密的植被在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张起灵带领他们向西侧绝壁前进,很快发现了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
"就是这里。"吴邪比对了一下GPS坐标,"笔记本上说的'水帘洞'。"
洞内漆黑一片,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出几米远。岩壁上布满水珠,地面湿滑难行。走了约半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个圆形水池,水池对面是一面刻满符文的石壁。
"又是这种文字。"阮青霜快步上前,手电光照亮石壁中央的双环波浪符号,"这上面说... '以血为誓,方见真门'。"
"血誓?"王胖子皱眉,"不会又要放血吧?"
张起灵已经走到水池边,俯身查看:"水是活水,有通道。"
吴邪正在研究石壁上的凹槽:"阮青霜,你的玉镯。"
她摘下玉镯递给他。吴邪将玉镯放入凹槽,但这次什么也没发生。
"看来需要更多条件。"他转向阮青霜,"'以血为誓'...也许需要守门人的血?"
阮青霜毫不犹豫地掏出小刀划破手指,将血滴在玉镯上。血珠接触到玉石的瞬间,整个洞穴突然震动起来,水池中的水开始急速旋转,形成一个漩涡。
"后退!"张起灵警告道。
漩涡中心渐渐露出一个通道。与此同时,石壁上的符文开始发光,投射出一幅地图——与西藏洞穴中看到的极为相似,但标注的是不同的地点。
"青海..."阮青霜辨认出地图上的标记,"第三块碎片在青海!"
就在他们记录地图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吴邪猛地转身,手电筒照出五个全副武装的人影,为首的正是阮青霜在雪山上看到的那个酷似父亲的男人。
"不许动!"男人喝道,"把青铜碎片和玉镯交出来!"
吴邪迅速挡在阮青霜前面:"'它'组织?"
男人冷笑一声:"聪明。吴邪,我们追踪你很久了。这次你跑不掉了。"
阮青霜从吴邪身后探出头,死死盯着那个男人。近距离看,他的面容更加熟悉——眼睛的形状、鼻梁的弧度,都与照片中的父亲一模一样。但他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而如果真是她父亲,现在应该快五十岁了。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表情微变:"你是...阮家的女孩?"
"你认识我?"阮青霜声音颤抖,"你是谁?"
"别跟他废话!"王胖子突然大喊,同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烟雾弹扔向对方。
洞穴瞬间被浓烟充满。吴邪抓住阮青霜的手:"跑!向水池跑!"
他们在烟雾的掩护下冲向水池。张起灵已经跳入漩涡通道,王胖子紧随其后。吴邪推着阮青霜跳下去,自己却被一颗子弹擦中肩膀,踉跄了一下。
"吴邪!"阮青霜尖叫。
一个武装分子冲破烟雾向他们扑来。吴邪忍着痛举刀迎战,但受伤影响了他的动作。就在敌人即将刺中吴邪胸口的一瞬间,阮青霜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冲上前推开吴邪——
冰冷的刀刃刺入她的腹部。
"阮青霜!"吴邪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剧痛席卷了她的全身,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她看到吴邪暴怒地击倒那个攻击者,看到王胖子和张起灵从水中返回支援,看到那个酷似父亲的男人大喊着什么命令手下撤退...
然后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识。
最后的感觉是吴邪温暖的怀抱,和他绝望的呼唤:"坚持住,青霜...求你了,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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