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的雾气浓得化不开。
林悦紧跟着吴二白，在湿滑的山路上艰难前行。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腿，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前方带路的吴三省突然举起手，示意队伍停下。
"到了。"他压低声音，指向雾气中若隐若现的一处岩壁。
林悦眯起眼睛，勉强辨认出岩壁上人工开凿的痕迹——一个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石门，上面布满了青苔和藤蔓。若不是吴三省指引，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就是这里？"吴邪小声问，肩上背着沉重的装备包。
吴三省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那块玉板："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吴二白接过玉板，转向林悦："门上的符号需要同时破解。"
林悦走近石门，拂去表面的青苔，露出下面刻着的古老符号。那些弯曲的线条与她研究了数月的青铜盒子纹路如出一辙。她迅速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对照。
"这是...一种复合锁。"她指着符号的特定排列，"需要同时按压几个关键点，顺序很重要。"
吴二白研究了一会，指向三个几乎不可见的凹点："这里、这里和这里。同时按压。"
"我来左边。"吴三省站到指定位置。
"中间交给我。"吴二白看向林悦，"右边你来。数到三。"
三人同时用力。起初毫无反应，就在林悦怀疑是否判断错误时，石门内部传来一声沉闷的"咔嗒"声，接着是机械运转的轰隆声。石门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太神了！"吴邪惊叹道。
黑瞎子警觉地扫视四周："抓紧时间。'它'组织的人可能已经在附近了。"
吴二白打开强光手电，率先踏入阶梯。林悦紧跟其后，心跳随着每一步下降而加速。阶梯尽头是一个宽敞的圆形石室，四壁绘满了色彩依旧鲜艳的壁画。
"这是..."林悦的手电照向壁画，倒吸一口冷气，"人体实验记录！"
壁画清晰地展示了古代方士如何将不同液体注入囚犯体内，观察反应。有些画面甚至描绘了实验体变异的恐怖过程。
"徐福的实验室。"吴二白的声音异常冰冷。
吴三省检查了石室另一端的通道："这边走。小心地面，可能有机关。"
队伍谨慎前行。通道越来越窄，最终通入一个更大的空间——一个半天然半人工的巨大洞穴，中央是一个圆形水池，水面平静如镜，反射着手电的光芒。
"水银池。"吴二白蹲下检查，"秦始皇陵也有类似设计，象征江河湖海。"
林悦的手电照向池边，突然惊呼出声："池底有东西！"
众人聚拢过来。透过微微晃动的水银面，隐约可见池底躺着几个长方形物体，像是...棺材？
"实验体保存处。"吴三省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二哥，记得族谱上说的'沉睡者'吗？"
吴二白的身体明显绷紧了："你认为下面的是..."
"徐福的第一批实验体。"吴三省点头，"据说他们处于某种不死不活的状态。"
林悦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这些两千年前的"实验体"，难道还"活"着？
"不管下面是什么，都不能让'它'组织得到。"吴二白果断地说，"找找看有没有控制机关。"
林悦将注意力转向池边的石刻。这些符号比之前遇到的更加复杂，但某种规律渐渐在她脑海中成形。
"需要激活某种引流系统..."她喃喃自语，手指轻抚过石刻纹路，"看这里，这个符号代表'开启'，而这个代表'排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石壁上的某个符号突然泛起了微弱的蓝光。
"吴二白！"她惊呼，"这个符号在发光！"
所有人都转向她指的方向。确实，一个形似眼睛的符号正散发出诡异的蓝光，而且越来越亮。
"血脉感应。"吴二白脸色大变，"有人在附近启动了主机关！"
几乎同时，地面开始震动，水银池表面泛起波纹。远处传来石门开启的轰隆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它'组织的人来了！"黑瞎子迅速拔出武器，"王盟，保护林教授！"
吴二白一把拉过林悦，将她护在身后："林悦，专心破解机关。其他人准备战斗！"
十几个黑衣人从通道涌入，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老者，穿着考究的中山装，眼神锐利如鹰。
"吴二白，久仰大名。"老者的声音沙哑却有力，"我是'它'组织的现任掌事，你可以叫我'先生'。"
"我知道你是谁。"吴二白冷冷回应，"张海生，前考古研究所所长，二十年前假死脱身。"
老者——张海生——微微一笑："不愧是吴老狗的儿子。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该明白我对徐福实验的了解不比你少。"
"少废话！"吴三省厉声道，"你们想要什么？"
"合作。"张海生张开双手，"吴家的血脉，加上我们的技术，可以完善长生术。想想看，真正的永生！"
"疯子。"吴二白冷笑，"那种不完美的长生只会带来痛苦。我父亲亲眼见过'沉睡者'的下场。"
张海生的笑容消失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拿下他们！特别注意那个女孩，她是破解机关的关键！"
战斗瞬间爆发。黑瞎子和吴三省迎上前去，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吴邪和王盟护在林悦周围，击退试图靠近的敌人。吴二白则守在林悦身旁，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林悦强迫自己专注于石壁符号，尽管耳边充斥着打斗声和惨叫。那个发光的眼睛符号显然是关键，但如何操控它？
"需要...血脉激活。"她突然领悟，"吴二白，这个机关需要吴家人的血！"
吴二白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掌，将血按在符号上。刹那间，整个石室的符号都亮起了蓝光，地面剧烈震动，水银池开始快速下降，露出底部的三具石棺。
"不！"张海生怒吼，"阻止他们！"
更多的黑衣人涌入石室。吴二白和吴三省背靠背作战，但寡不敌众，渐渐被逼退到池边。林悦注意到石棺上也有符号，而且与池边的形成某种呼应。
"这是一个系统！"她大喊，"池子排水只是第一步，石棺才是关键！"
张海生听到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抓住她！我需要她解读那些符号！"
两名黑衣人突破防线，直扑林悦。吴二白飞身挡在她面前，击倒一人，却被另一人划伤手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恰好落在石棺的符号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石棺的盖子缓缓移开，一股刺鼻的药草味弥漫开来。林悦壮着胆子往里看，顿时胃部一阵翻腾：里面躺着一具几乎完好的人体，皮肤呈诡异的青灰色，胸口微微起伏，竟然还在呼吸！
"活体样本！"张海生激动得声音发颤，"两千年的活体样本！"
吴二白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林悦，必须毁掉它们。这些'沉睡者'一旦被唤醒，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毁？"林悦急切地问。
"石棺内部...应该有自毁机关。"吴二白一边抵挡攻击一边说，"找找看有没有火或雷的符号！"
林悦迅速检查石棺内部，果然在头部位置发现一个小型凹槽，刻着火焰纹样。但如何触发它？
"需要...需要特定物品激活。"她回忆着古籍记载，"可能是某种金属..."
她的目光落在吴二白脖子上的玉坠上——那块比目鱼玉佩！"吴二白，玉佩！给我玉佩！"
吴二白立刻扯下玉佩抛给她。林悦将玉佩按入凹槽，完美契合。石棺内部立刻传来机械运转声，接着是高温燃烧的声响。那具"沉睡者"的身体开始迅速碳化，最终化为一堆灰烬。
"不！"张海生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你知道你毁了什么吗？！"
"希望。"吴二白冷冷地说，"虚假的希望。"
愤怒的张海生亲自冲上前来，手中多了一把古朴的匕首。吴二白迎上去，两人激烈交锋。尽管年迈，张海生的身手却异常敏捷，匕首几次险些刺中吴二白要害。
林悦迅速转向另外两具石棺，如法炮制。吴邪和王盟递来他们的玉佩——原来每个吴家成员都佩戴着类似的护身符。
当第三具"沉睡者"化为灰烬时，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顶部开始掉落碎石。
"地宫要塌了！"吴三省大喊，"所有人撤离！"
张海生却像疯了一样扑向最后一具石棺："不！我不能功亏一篑！"他掏出注射器，竟然将某种液体注入自己手臂，顿时肌肉暴涨，眼中泛出不正常的红光。
"强化剂..."吴二白将林悦推向出口，"快走！我来拖住他！"
"不！一起走！"林悦死死抓住他的手。
就在这时，张海生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他们。吴二白推开林悦，自己却被撞倒在地。张海生举起匕首，狠狠刺下——
一声枪响。张海生的身体猛地一颤，匕首偏离方向，擦着吴二白的脸颊刺入地面。众人回头，只见黑瞎子举着冒烟的手枪，脸色冷峻。
"走！"他大喊。
队伍迅速向出口撤退。张海生虽然中枪，却仍在挣扎着爬起来，口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石室的崩塌加速，大块岩石从顶部坠落。
众人拼命奔跑，终于冲出石门，回到山林中。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入口彻底坍塌，将张海生和他的长生梦永远埋葬。
所有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吴二白第一时间检查林悦的状况，确认她毫发无伤后才松了口气。
"结束了？"吴邪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这一处是结束了。"吴三省望着坍塌的入口，"还有五处..."
"但最重要的样本已经毁了。"吴二白握住林悦的手，"没有活体样本，'它'组织再难复制长生术。"
林悦靠在他肩上，疲惫却满足："我们做到了。"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劫后余生的众人身上。吴二白低头看着林悦沾满灰尘却依然明亮的眼睛，突然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
"林悦，按照吴家传统..."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古朴的金戒指，镶嵌着一颗罕见的黑珍珠，"这是家主夫人的信物。愿意接受吗？"
林悦瞪大眼睛，泪水瞬间涌出："你这是...求婚？"
"是。"吴二白难得地露出一丝紧张，"如果你愿意..."
"我愿意！"林悦扑进他怀里，几乎将他撞倒。众人发出欢呼和口哨声，连一向严肃的黑瞎子都咧嘴笑了。
吴三省拍拍哥哥的肩膀："爸要是知道，一定会高兴的。"
吴二白为林悦戴上戒指，在她唇上印下轻柔的一吻。阳光、欢呼、远处的山峦，一切都那么美好，仿佛刚才的生死危机从未发生。
数月后，杭州西子湖畔的"听雷轩"茶馆重新开业，不过招牌旁多了一行小字："暨中国古代文明研究中心"。茶馆扩建的部分被改造成小型博物馆，展出着那些可以公开的考古发现。
林悦穿着茶艺师的服装，正在为客人演示宋代点茶技法。吴二白站在不远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自从哀牢山归来，他们又找到了两处徐福基地，每次都成功阻止了"它"组织的阴谋。路还很长，但不再孤单。
一位年轻女孩好奇地问林悦："老板娘，这些展品都是真品吗？"
林悦微笑："有些是，有些是复制品。真正珍贵的秘密..."她的目光与吴二白相遇，两人相视一笑，"还是让它们留在历史中吧。"
夕阳西下，最后一波客人离去。吴二白锁上大门，回到后院。林悦正在整理新到的古籍，月光洒在她的发梢上，宛如银丝。
"今天怎么样？"她头也不抬地问。
"王盟又把账算错了。"吴二白在她身边坐下，"黑瞎子说要教他数学。"
林悦笑出声："那画面一定很有趣。"她合上书，靠进吴二白怀里，"吴三省来信了，说在甘肃发现了可能是第四处基地的线索。"
吴二白轻抚她的长发："下周出发？"
"嗯。"林悦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不过这次，我想先去个地方。"
"哪里？"
"我爸的墓。"林悦轻声说，"我想告诉他...我终于找到了他毕生追寻的答案，还有..."她举起手，黑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我找到了比答案更重要的人。"
吴二白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夜风轻拂，茶香袅袅，两颗心在静谧中同步跳动。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比目而行，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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