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丧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沈悦蹲在考古营地外的灌木丛中，牛仔裤已被露水浸湿。她调整望远镜焦距，盯着三百米外那个黑色身影——刘丧正站在悬崖边，似乎在聆听什么。

三天了，自从那晚遇袭后，沈悦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开始跟踪这个神秘男人。她直觉刘丧知道那些符号的秘密。

望远镜里，刘丧突然转向她的方向。沈悦赶紧低头，心脏狂跳。等她再次抬起望远镜时，悬崖边已空无一人。

"在找我？"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悦浑身一颤，差点叫出声。转身时太过慌乱，她脚下一滑，向后倒去——后面是陡峭的山坡！

一只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刘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带着讥讽："跟踪人还这么不专业。"

沈悦挣脱他的手，拍了拍沾满泥土的衣角："我只是在采集植物标本。"

"哦？"刘丧挑眉，突然从她口袋里抽出一本笔记，"《刘丧行为观察记录》？挺用心的植物学研究。"

沈悦脸颊发烫，伸手去抢。刘丧轻松躲过，翻开笔记念道："'7:30am，目标离开营地，向东南方向移动，步伐频率每分钟112步，明显高于常人...'你连我走几步都数？"

"还给我！"沈悦扑过去，这次刘丧没躲，她直接撞进他怀里。一股冷冽的松木香混着淡淡的硝烟味钻入鼻腔。抬头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沈悦发现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

刘丧将笔记本塞回她手中："想学跟踪，先学会隐藏呼吸声。"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的呼吸比拖拉机还响。"

沈悦正想反驳，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两人同时转头——考古队的主发掘区腾起一阵烟尘。

"塌方！"有人大喊。

刘丧脸色骤变，箭一般冲了出去。沈悦紧随其后，却很快被甩开。等她气喘吁吁赶到现场时，只见刘丧正指挥救援。

"东侧有空洞！"领队指着塌陷处，"小李掉下去了！"

沈悦挤到坑边，看到下方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隐约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需要人下去。"刘丧解开腰间的绳索，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停在沈悦脸上，"你来。"

"我？"

"你体重最轻。"刘丧已经将绳索系在她腰间，"我放你下去，找到人就拉绳子。"

沈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了坑边。她瞪了刘丧一眼，接过手电筒："放绳慢一点。"

黑暗。潮湿。沈悦的脚尖触到地面时，才发现这个"洞"实际上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手电筒光束照到不远处蜷缩的身影——年轻队员小李正抱着腿呻吟。

"胫骨可能骨折了。"沈悦检查后抬头喊道，"拉我们上去！"

绳索纹丝不动。

"刘丧？"她又喊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滴水声。手电筒扫过甬道深处，沈悦倒吸一口凉气——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那种神秘符号！

"沈...沈姐..."小李虚弱地指着前方，"那里有光..."

沈悦眯起眼，甬道尽头确实有微弱的绿光闪烁。她犹豫片刻，扶起小李向光源挪去。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中央是个圆形水池，水面泛着诡异的磷光。更惊人的是，洞壁上布满了青铜镶嵌的符号和图案，在手电光下泛着幽绿。

"这是..."沈悦走近水池，突然脚下一空！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将她猛地拉回。沈悦转头，刘丧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喷在她耳畔："想死就直说。"

"你故意放下绳子不管！"沈悦挣开他，"这是陷阱！"

刘丧冷笑："测试而已。你通过了。"他指向水池，"那里有机关，踩错一步，整个洞顶的钟乳石会像箭雨一样落下。"

沈悦这才注意到水池边缘有几乎不可见的刻痕。"你怎么知道？"

刘丧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转向洞壁符号，右耳的装置微微闪烁。沈悦发现他看符号的顺序很特别——不是从左到右，而是某种跳跃式的阅读。

"这些符号需要组合解读。"她不由自主地说，"像密码一样，隔三取一。"

刘丧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看得懂？"

"不全懂，但这是古蜀国的一种加密方式。"沈悦指向几个重复的符号，"这些是'钥匙'，指示如何阅读其他部分。"

洞外突然传来嘈杂声，救援队终于找来了。刘丧迅速将什么东西塞进口袋，低声道："别告诉任何人这里的发现。"

"为什么？"

"除非你想他们像小李一样。"刘丧指了指昏迷的队员，沈悦这才注意到小李面色发青，嘴角有白沫。

"他中毒了？"沈悦惊骇地问。

"幻觉。"刘丧简短地说，"这洞里的某种矿物。我们得马上离开。"

回到地面后，混乱中没人注意沈悦和刘丧的异常。直到深夜，沈悦才在临时医疗帐篷里找到正在处理擦伤的刘丧。

"小李说是'青铜树'让他生病的。"她直截了当地问，"墙上那些符号提到了'阴阳青铜树'，对吗？"

刘丧的手顿了一下："你知道多少？"

"不多。"沈悦坐下，拿出笔记本，"但我查了资料。古蜀传说中有种能'沟通生死'的神树，青铜铸造，一半在阳间一半在阴间。"

刘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别再查下去。这不是学术研究，是玩命。"

"那就告诉我真相。"沈悦直视他的眼睛，"那些袭击者是谁？你为什么对这些符号这么了解？"

帐篷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刘丧迅速放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脚步声远去后，他低声道："三天后，成都青羊区'听雨轩'茶馆，下午三点。"说完便离开了。

沈悦愣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手套的触感。她翻开笔记本，画下今天看到的符号组合。其中一个特别醒目——两棵交缠的树，一棵生机勃勃，一棵枯槁狰狞，树下刻着一行小字：

"共生者，同死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