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

醉仙楼二楼雅间内，陈皮指尖轻叩桌面，目光如刀般钉在孟晴脸上。

"说吧。"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冷硬，"这玉璧从哪来的？"

孟晴攥紧了手中的茶杯，温热的茶水溅在她颤抖的手指上。窗外传来街市的喧闹声，跑堂的吆喝、黄包车的铃铛、小贩的叫卖，一切都真实得令人心慌。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

"如果我说，这玉璧是我从未来带来的，你会相信吗？"

陈皮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爪钩，寒光在锋刃上流转："我看起来很好耍？"

"我没开玩笑！"孟晴急忙放下茶杯，从手提包里掏出那枚阴鱼玉璧放在桌上，"你看这玉的沁色，这雕工，绝对是战国早期的真品。但它的保存状态好得不可思议，就像...就像刚从博物馆展柜里取出来一样。"

陈皮的目光在玉璧上停留片刻，眉头微蹙。他伸手拿起玉璧，指腹轻轻摩挲上面的纹路，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继续说。"他声音里的杀气减弱了些。

孟晴松了口气，继续道："我原本是2023年杭州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今天在查看一面战国铜镜时，镜子背面的图案突然发光，然后我就晕过去，醒来就在这个时代了。"她指了指玉璧，"这枚玉璧，我在现代从未见过，却出现在我的包里。"

陈皮冷笑一声："故事编得不错。可惜..."他突然暴起，爪钩抵住孟晴的咽喉，"汪家派你来有什么目的？"

"汪家？"孟晴一愣，随即想起《盗墓笔记》中的汪藏海家族，"不，我跟他们没关系！"

爪钩的尖端已经刺入皮肤，一丝温热顺着她的脖颈流下。孟晴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如果你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厉害，应该能分辨出我有没有说谎。"

陈皮眯起眼睛，两人对视了足足十秒。终于，他收回武器，重新坐下。

"证明给我看。"

"什么？"

"你说你来自未来，"陈皮从怀中掏出几件小物件摆在桌上——一枚铜钱、一块玉佩、一个瓷片，"告诉我这些东西的年代和来历。"

孟晴拿起铜钱，借着窗外的阳光细看："这是'大观通宝'，北宋徽宗时期的钱币，钱文是瘦金体，很珍贵。"她又检查玉佩，"这块是汉代谷纹璧，但边缘有修补痕迹，应该是出土时破损后修复的。"最后她端详瓷片，"明代永乐年间的青花瓷，看釉色和胎质应该是官窑出品。"

说完，她抬头看向陈皮，发现对方的表情已经变了。

"怎么，我说错了？"

陈皮缓缓摇头："全对。"他收起那些物件，眼神中的戒备少了几分，"但这只能说明你懂古董，不能证明你来自未来。"

孟晴咬了咬嘴唇，突然灵光一闪："1927年，蒋介石会发动'四一二'政变清党；1931年，日本会侵占东北；1937年，他们会全面侵华..."她一口气说了几个重大历史事件。

陈皮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猛地起身，走到窗前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偷听后，才回到座位。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你会死得很惨。"他压低声音，"而且，你怎么证明这些不是瞎猜的？"

孟晴苦笑："我没办法证明。但你可以验证我说的其他事情——比如我知道你是老九门陈家的后人，擅长使用九爪钩，与二月红和解九爷交好..."

陈皮的瞳孔微缩。他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说你是从一面铜镜穿越来的？那镜子什么样？"

"背面有阴阳鱼图案，外圈是云雷纹，鱼眼处镶着绿色宝石。"孟晴不假思索地回答。

陈皮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确定？"

"当然！那图案我印象深刻..."孟晴话音未落，陈皮已经拽着她起身。

"跟我走。"

"去哪？"

"我的住处。"陈皮丢下几枚银元结账，"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得好好谈谈。"

......

陈皮的住所位于杭州城西一处僻静的院落，外表朴素，内里却别有洞天。穿过天井，孟晴被带进一间书房，四壁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和古董，中央的紫檀木案几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图纸。

"坐。"陈皮指了指一旁的太师椅，自己则从暗格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绢画，在案几上小心展开。

孟晴凑近一看，呼吸顿时凝滞——绢画上赫然绘着一面铜镜，与她记忆中那面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画中的镜子是完整的，而她在博物馆见到的那面边缘有残缺。

"这是...？"

"时空之镜。"陈皮的声音低沉，"传说中可以连接过去未来的神器。我找了它三年。"

孟晴震惊地看着他："你相信我了？"

陈皮冷笑："我只是暂时不杀你。"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籍，翻到某一页，"《淮南子》记载，'阴阳相逐，时空可渡'。这面镜子据说是战国时期阴阳家邹衍所制，被历代帝王秘密收藏。"

他指向绢画角落的一行小字，孟晴勉强辨认出是"阴鱼玉璧为钥"几个字。

"所以这枚玉璧..."她摸出包里的玉璧。

"是启动镜子的钥匙，或者说，是一半钥匙。"陈皮从怀中掏出另一枚玉璧，孟晴倒吸一口冷气——那玉璧与她的一模一样，只是纹路方向相反，"还需要阳鱼玉璧。"

孟晴的大脑飞速运转："所以如果集齐两枚玉璧和铜镜，我就能回到未来？"

"理论上是。"陈皮收起玉璧，眼神莫测，"但现在镜子下落不明，我的这枚玉璧也是花了大力气才找到的。"

孟晴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为什么要找这些东西？难道你也想...穿越时空？"

陈皮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孟晴，声音异常平静："每个人都有想改变的事。"

屋内陷入沉默。孟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转移话题："那现在怎么办？"

陈皮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峻的表情："你暂时跟着我。第一，我需要验证你的身份；第二，你对古董的鉴定能力有用；第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手中的玉璧，"这东西太重要，不能让你带着乱跑。"

孟晴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确实无处可去。

"我睡哪？"她环顾四周。

陈皮挑了挑眉："隔壁厢房。别想着逃跑，整个院子都有我的人守着。"

"知道了。"孟晴撇撇嘴，"四爷。"

这个称呼似乎取悦了陈皮，他嘴角微微上扬："叫我陈皮就行。"顿了顿，又补充道，"在外人面前，你是我表妹，从北平来杭州养病的。"

"表妹？"孟晴忍不住笑了，"行吧，表哥。"

陈皮没理会她的调侃，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衣物扔给她："换掉你那身古怪的旗袍，太显眼。"

孟晴接过衣服，是当时女学生常见的上衣下裙。她刚想道谢，陈皮已经大步走出房间，只留下一句：

"晚饭后带你去见个人。"

房门关上后，孟晴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太师椅上。短短半天时间，她的世界天翻地覆。穿越到民国，遇见陈皮阿四，还卷入什么时空之镜的寻找...这一切简直比《盗墓笔记》小说还离奇。

她摩挲着手中的阴鱼玉璧，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这玉璧真是穿越的关键，那它是怎么出现在她包里的？是穿越时自动生成的，还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窗外，夕阳西沉，将天井里的青石板染成血色。孟晴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等待她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她很确定——陈皮阿四这个男人，远比小说中描写的要复杂得多。

晚饭很简单，但孟晴吃得津津有味。穿越前她为了减肥经常节食，此刻却觉得民国的一碗阳春面都比米其林餐厅的美食可口。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陈皮皱眉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孟晴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太好吃了嘛。对了，你要带我去见谁？"

"我师父。"陈皮放下筷子，"二月红。"

孟晴差点被面条呛到："《盗墓笔记》里的二月红？那个戏曲名角？"

陈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他站起身，"走吧，师父今晚在梨园有演出。"

......

西湖边的梨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孟晴跟在陈皮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时代的戏园子。台上正演着《游园惊梦》，一个身段婀娜的旦角水袖轻扬，唱腔婉转动人。

"那就是二月红？"孟晴小声问。

陈皮摇头："这是我师姐。师父在后台。"

他们绕过热闹的前台，来到后台化妆间。推开门，一个身着戏服、正在卸妆的中年男子转过头来。即使已经年近五十，二月红的容貌依然俊美得令人惊叹，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阿四来了。"二月红的声音温润如玉，目光却落在孟晴身上，"这位是？"

"表妹孟晴，从北平来。"陈皮简短介绍，"她对古董有些研究，我想请师父看看。"

二月红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是吗？孟小姐懂古董？"

孟晴紧张地点头："略懂一二。"

"那正好。"二月红从妆台上拿起一个锦盒，"我刚得了件小玩意，帮我看看是什么年代的？"

孟晴接过锦盒，里面是一枚小巧的玉印。她仔细检查了质地、雕工和印文，谨慎地回答："应该是西汉早期的私印，玉质是和田青玉，印文'长乐未央'是当时常见的吉语。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这印钮的造型有些特别，像是后来改制的。"

二月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陈皮交换了一个眼神："孟小姐好眼力。这印钮确实是唐代时改的。"他合上锦盒，意味深长地说，"阿四，你这位'表妹'不简单啊。"

离开梨园时，夜色已深。孟晴忍不住问："你师父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陈皮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师父看人从不出错。他没拆穿你，就是默认你可以留下。"

孟晴小跑两步跟上他："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陈皮顿了顿，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明天带你去个地方，验证你最后一项能力。"

"什么地方？"

陈皮转过头，月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一座古墓。"

孟晴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