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内的空气被刀锋撕裂!
黎簇的“哑吻”后发先至,那西域人显然没料到这个突然闯入的黑衣少年速度如此之快,招式如此刁钻狠辣!他手腕一麻,弯刀险些脱手,惊怒之下急速后撤,才堪堪避开了被刺穿手腕的命运。
但黎簇的攻击如同跗骨之蛆,一击不中,身体如旋风般贴近,左手手肘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狠狠撞向对方心口!他不懂什么精妙招式,所有的动作都是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淬炼出的本能,简单、直接、致命!
“砰!”闷响声中,那西域人被打得踉跄后退,撞在冰冷的石棺上,脸色一白。
另外两人见状,怒吼着扑了上来!他们配合默契,一人手持一种类似金刚杵的短杖,砸向黎簇后脑,另一人则双手挥舞着带有倒钩的绳索,试图缠住他的双腿!
黎簇仿佛脑后长眼,在短杖即将及体的瞬间猛地矮身,同时右脚为轴,左腿如同钢鞭般向后横扫!
“啪!”持杖者的膝盖被扫中,发出一声脆响,惨叫着跪倒在地。
而那条带着倒钩的绳索也已袭到脚下!黎簇根本不躲,反而迎着绳索踏前一步,任由那倒钩缠住自己的小腿!剧痛传来的同时,他借着这股拉力,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腾空而起,另一只脚狠狠踹向持绳者的面门!
那持绳者没想到他如此凶悍,竟用身体硬抗,猝不及防被踹个正着,鼻梁塌陷,鲜血迸溅,仰面倒地!
电光火石之间,三个身手不俗的西域人竟被黎簇以伤换命、近乎疯狂的打法瞬间放倒两个!
最先被击退那人捂着胸口,看着同伴的惨状,淡金色的瞳孔里终于露出了惊骇之色。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皮囊,似乎想掏出什么东西——
黎簇岂会给他机会!他落地后毫不停顿,甚至不顾小腿上还嵌着倒钩,如同扑食的猎豹般再次冲向最后一人!“哑吻”带着一股决绝的杀意,直刺对方咽喉!
那西域人吓得魂飞魄散,仓皇间将皮囊里的东西朝着黎簇猛地一撒!
一片艳丽的、带着辛辣气味的粉末扑面而来!
是蛊毒?!
黎簇心头一凛,攻势不减,却猛地屏住呼吸,同时扯下脸上的面罩挡在口鼻前!粉末沾在面罩和衣服上,发出“嗤嗤”的轻微腐蚀声!
趁此间隙,那西域人连滚带爬地冲向墓室另一端的出口,连石棺里的皮卷都顾不上拿了!另外两个受伤的同伴见状,也挣扎着想要逃走。
黎簇哪里肯放!他眼中凶光毕露,正要追击,小腿上倒钩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动作一滞。
就这么一耽搁,那三人已经连滚爬爬地消失在了墓室出口的黑暗中。
黎簇没有立刻去追。他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检查了一下小腿的伤势。倒钩入肉不深,但火辣辣地疼,流出的血颜色正常,似乎没有中毒迹象。他又看了看被腐蚀的面罩和衣角,心有余悸。
这伙人,果然邪门!
他走到石棺旁,捡起地上那卷暗黄色的皮纸。皮纸入手细腻,年代显然极为久远,上面用某种特殊的颜料绘制着地图和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与中原文字截然不同。皮纸的边缘,还画着一个醒目的、与那神秘人木牌上类似的扭曲眼睛符号。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黎簇将皮卷小心收起。他又快速搜查了一下墓室,除了这卷皮纸和一些零散的、不认识的法器碎片外,并无其他有价值的发现。那尊引起地动和阴气外泄的源头,似乎并不在这里。
此地不宜久留。那三个西域人逃走,很可能还会引来同伙或别的麻烦。
黎簇撕下衣摆,草草包扎好小腿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三人逃走的出口。出口外是一条向上的阶梯,似乎通往地面。
当他终于从另一处隐蔽的出口钻出地面时,外面已是午后。阳光刺眼,空气清新,让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离他早上下去的入口已经很远。
他没有立刻返回纳兰府,而是找了个隐蔽的树丛,坐下来仔细处理伤口,同时消化着今天的遭遇。
熔岩虫、神秘西域人、诡异的皮卷、苗疆蛊毒……丙字号区域的异常,远比纳兰明月描述的复杂和危险。这已经超出了简单“探查”的范畴。
那伙西域人明显在寻找特定的东西,而且对皇陵的结构似乎有所了解。他们是谁?来自哪里?目的何在?那个扭曲眼睛的符号代表着什么?
还有纳兰明月……她是否早就知道这些情况?派他一个人下来,是真的因为他“便宜”,还是……另有深意?
黎簇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眼神阴鸷。
他感觉自己正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漩涡。而那个把他推进来的女人,始终站在漩涡边缘,冷眼旁观。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些体力,黎簇才起身,朝着纳兰府的方向走去。每一步,小腿的伤口都传来刺痛,但这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回到纳兰府侧门时,已是傍晚。依旧是那个沉默的车夫等在那里,仿佛他只是在外面闲逛了一天。
黎簇没有回听竹苑,直接去了书房。
纳兰明月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正坐在书案后,慢条斯理地品着一杯茶。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暖光,却丝毫温暖不了她眼底的淡漠。
“看来还活着。”她放下茶杯,目光扫过黎簇狼狈的样子和腿上的伤,语气平淡。
黎簇没说话,只是将那份暗黄色的皮卷,和那个从昏迷西域人身上得到的哑铃,一起放在了书案上。
然后,他抬起眼,直视着纳兰明月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沙哑地开口:
“丙字号区域,有西域人活动。他们在找这个东西。”他指了指皮卷,“还有,地气异常,是因为一种暗红色的熔岩虫,数量很多,很危险。”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我遇到四个,杀了……可能一个,吓跑了三个。差点没能回来。”
纳兰明月拿起那卷皮纸,展开,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图案和符号。她的指尖在哪个扭曲的眼睛符号上轻轻摩挲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黎簇敏锐地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良久,她才放下皮卷,又拿起那个哑铃,在指尖把玩着。
“做得不错。”她终于抬起眼,看向黎簇,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但黎簇却听出了一丝与以往不同的意味。
不是赞许,更像是一种……确认。
确认他这把刀,比她预想的或许更锋利一些。
“这东西,”纳兰明月晃了晃手中的哑铃,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叫‘守魂铃’。苗疆巫蛊一脉的东西,通常是一对。摇响一个,另一个无论相隔多远,都会共鸣示警。”
她将哑铃抛回给黎簇:“收好。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黎簇接住哑铃,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发寒。一对?另一个在哪里?在那些逃走的西域人手里?还是……在纳兰明月自己手里?
他感觉自己触碰到的秘密,只是冰山一角。
“下去吧。”纳兰明月挥了挥手,“伤养好之前,不用下来了。”
黎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走出书房,夜幕已经降临。纳兰府华灯初上,一片静谧祥和,仿佛白日墓穴里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遥远的噩梦。
黎簇握紧了手中的“守魂铃”,一瘸一拐地走向听竹苑。
背后,书房的门缓缓合拢。
纳兰明月独自坐在昏暗的光线里,指尖再次划过皮卷上那个扭曲的眼睛符号,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
“终于……忍不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