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与重建

"停！"

舞蹈老师的喊声像一记耳光打在七个人脸上。音乐戛然而止，练习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第七遍了，还是乱！"舞蹈老师烦躁地翻动台本，"副歌部分的走位，严浩翔你慢了半拍，刘耀文方向反了，贺峻霖你的ending pose又早了！"

贺峻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受伤的脚踝隐隐作痛。严浩翔站在他右侧，呼吸急促，T恤后背湿透了一大片。

"再来。"丁程鑫的声音沙哑但坚定。

音乐再次响起。七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摆好开场姿势。贺峻霖数着节拍，在第三个小节转身，却撞上了本该在他左侧的宋亚轩。

"操！"宋亚轩踉跄了一下，差点带倒刘耀文。

音乐又停了。

"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了？"舞蹈老师把台本摔在地上，"你们是出道三年的团体，不是练习生！"

马嘉祺弯腰捡起台本，手指微微发抖。丁程鑫站在镜子前，脸色苍白如纸。连续十天的密集排练让每个人都到了极限。

"休息十分钟。"舞蹈老师叹了口气，走出练习室。

七个人像断线的木偶般散落在地。刘耀文直接躺平，手臂遮住眼睛；宋亚轩靠在墙边，机械地灌着矿泉水；马嘉祺和丁程鑫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张真源默默拉伸着已经僵硬的大腿肌肉。

贺峻霖小心地活动着脚踝，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严浩翔立刻看过来："又疼了？"

"没事。"贺峻霖勉强笑笑，"就是有点肿。"

严浩翔二话不说起身去拿冰袋。经过刘耀文和宋亚轩时，他注意到两人之间反常的沉默——平时这时候他们早该打闹起来了。

"给你。"严浩翔把包着毛巾的冰袋递给贺峻霖，在他身边坐下。

贺峻霖轻声道谢，把冰袋敷在脚踝上。凉意透过皮肤缓解了疼痛，但心里的烦躁却挥之不去。他偷偷瞥了眼严浩翔的侧脸——自从发现他手机里那些照片后，贺峻霖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们谈谈。"贺峻霖突然说。

严浩翔转过头："现在？"

"嗯。"贺峻霖撑着地板站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

———

安全通道里灯光昏暗，楼梯间回荡着楼上练习室的音乐声。贺峻霖坐在台阶上，严浩翔站在他下方两阶，这样他们的视线才能平齐。

"你想谈什么？"严浩翔问，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显得格外清晰。

贺峻霖深吸一口气："那些照片。"

严浩翔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我不是故意看你手机的，"贺峻霖赶紧解释，"但它掉在地上，屏幕亮了，我就..."

"看到了。"严浩翔替他说完，眼神飘向别处。

沉默蔓延。楼上传来舞蹈老师拍手的声音："五、六、七、八——"

"为什么？"贺峻霖终于问出口，"为什么存我那么多照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严浩翔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楼梯扶手。贺峻霖注意到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严浩翔突然问，"你十四岁，在钢琴室弹《梦中的婚礼》。"

贺峻霖眨了眨眼。他当然记得，但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我当时就想，这个男孩弹钢琴的样子真好看。"严浩翔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后来我发现，不只是弹钢琴的时候...你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练习到睡着的样子，都很好看。"

贺峻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我开始偷偷拍下来，一开始只是偶尔，后来..."严浩翔苦笑一下，"后来就成了习惯。每次你换新发型，或者穿了特别好看的衣服，或者只是...只是存在在那里，我就想记录下来。"

贺峻霖的耳根发烫。他从未想过严浩翔会这样直白地承认，更没想过背后是这样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小声问。

严浩翔终于看向他："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像个变态一样存了你几百张照片？告诉你我每次看你和其他人互动就嫉妒得发疯？"

贺峻霖瞪大眼睛。严浩翔...嫉妒？

"贺峻霖，"严浩翔叫他的全名，声音微微发抖，"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自私、占有欲强，有时候连自己都讨厌这样的我。所以...所以我才一直保持距离。"

贺峻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严浩翔总是一会儿靠近一会儿疏远，为什么明明关心他却总是用别扭的方式表达。

"傻瓜。"贺峻霖脱口而出。

严浩翔愣住了。

"存照片就存照片，说什么变态。"贺峻霖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脸红得太明显，"我又没说不让..."

严浩翔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像是黑暗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但是，"贺峻霖补充道，"以后要拍就光明正大地拍。偷拍角度丑死了。"

严浩翔大笑起来，笑声在楼梯间回荡。贺峻霖也跟着笑了，积压在心口多年的某种重量突然消失了。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严浩翔看了眼手表，"休息时间快结束了。"

贺峻霖点点头，却在起身时故意踉跄了一下。严浩翔立刻扶住他的手臂，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

"...脚疼？"严浩翔问，声音有些哑。

"嗯。"贺峻霖没说实话，但也没松手。

他们就这样贴着彼此回到练习室，谁也没急着拉开距离。

———

"李总找你们。"

刚结束排练，马嘉祺和丁程鑫就被工作人员叫住。两人对视一眼，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办公室。

李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的是他们演唱会的宣传企划。

"纪录片反响很好，"李总开门见山，"特别是你们的互动。"

马嘉祺不明所以地点头。丁程鑫站在他身边，肩膀隐隐作痛。

"但是还不够。"李总推过来一份数据表，"CP超话排名，文轩第一，翔霖第二，你们才第三。"

丁程鑫皱眉："所以？"

"所以演唱会要多设计一些你们的互动环节。"李总说得直白，"对视啊，拥抱啊，最好是能上热搜的那种。"

马嘉祺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椅子扶手。他想起纪录片里那些被镜头放大的瞬间，那些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眼神和触碰。

"我们是音乐团体，"丁程鑫冷静地说，"不是卖腐的。"

"没人让你们卖腐，"李总不耐烦地摆手，"就是多展现一下'兄弟情'。粉丝爱看这个，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马嘉祺突然站起来："我们会考虑的。"

丁程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马嘉祺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多说。

走出办公室，丁程鑫忍不住问："你干嘛答应他？"

"没答应，"马嘉祺耸肩，"就说考虑。"

丁程鑫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马嘉祺突然转身，把丁程鑫逼到墙角，"我们可以自己决定怎么'互动'。"

丁程鑫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面前是马嘉祺近在咫尺的脸。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什么意思？"

马嘉祺低头凑近他耳边，呼吸拂过皮肤："意思是，如果我要抱你，一定是因为我想，而不是因为什么破数据。"

丁程鑫的耳朵瞬间红透。马嘉祺轻笑一声，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走吧，该吃晚饭了。"

丁程鑫站在原地，看着马嘉祺潇洒离去的背影，第一次有了想揍他一拳的冲动。

———

晚饭时，七个人围坐在食堂长桌旁。贺峻霖和严浩翔坐在一起，偶尔低声交谈；马嘉祺和丁程鑫隔着一个座位，眼神却不断交汇；只有刘耀文和宋亚轩，一个坐在最左，一个坐在最右，全程零交流。

"你们俩怎么了？"张真源忍不住问，"吵架了？"

刘耀文埋头扒饭："没。"

宋亚轩把胡萝卜挑到盘子边上："好着呢。"

其他五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自从前天那张"天台兄弟情"照片被私生饭曝光上热搜后，两家粉丝就吵得不可开交。有人说宋亚轩倒贴，有人说刘耀文营业，甚至翻出陈年旧账互相攻击。

贺峻霖悄悄观察着两人——刘耀文虽然假装不在意，但每次宋亚轩说话时他拿筷子的手都会停顿一下；宋亚轩则时不时偷瞄刘耀文的方向，又迅速移开视线。

幼稚。贺峻霖在心里评价，却又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回宿舍的路上，刘耀文故意走在最后。宋亚轩和丁程鑫走在前面，不知说了什么，宋亚轩突然大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刘耀文盯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又很快强迫自己板起脸。

"还看呢？"严浩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刘耀文吓了一跳："谁看了！"

严浩翔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粉丝吵架而已，你们又不是真的。"

刘耀文突然停下脚步："我们不是营业。"

严浩翔挑眉："所以？"

"所以..."刘耀文卡壳了。所以什么？所以他生气不是因为粉丝吵架，而是因为宋亚轩居然真的考虑过"保持距离以免影响团队"？所以他讨厌看到宋亚轩和别人说说笑笑就像自己不存在一样？

严浩翔拍拍他的肩，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深夜，刘耀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屏幕亮起，是微博推送——又一篇分析"文轩是不是真的"的长文。他烦躁地关掉通知，却看到相册里跳出一张记忆照片：去年生日，宋亚轩满脸奶油对着镜头比耶，而他搂着宋亚轩的肩膀，笑得像个傻子。

刘耀文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正好看到宋亚轩抱着零食溜进厨房的背影。

他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