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铁门在陈煊身后轰然闭合,潮湿霉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瞳孔尚未适应黑暗,拳击带出的风声已至耳畔。多年训练让肌肉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向左侧翻滚时,他瞥见审讯桌上钢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郑天寿的指节擦过他耳际,重重砸在砖墙上。陈煊后槽牙咬紧,借着扭腰的惯性将肘击狠狠贯向对方肋下。骨骼相撞的闷响里,他分明听见审讯室外钥匙串晃动的叮当声渐远。
拳风割面,格挡,膝撞落空。汗珠沿着陈煊紧绷的下颌线坠落,在水泥地上洇出暗色斑点。郑天寿的喘息声突然消失,这是杀招前兆。
倒地瞬间,陈煊的指尖触到桌底黏着物——半张被血浸透的旅客登记表,204房字迹晕染成狰狞的墨团。他分神的刹那,郑天寿的靴底已压上喉结。
"省厅特训班教的把式?"沙哑笑声震动着陈煊的胸骨,"可惜教不会你怎么藏住上海口音。"铁锈味在口腔蔓延,陈煊的余光瞥见门缝外闪过的警用皮靴,第四个人。
陈煊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喉间泛着铁锈味,却始终抿紧双唇。审讯室惨白的顶灯在他眼中折射出冷光,对面郑天寿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像头随时要扑咬的野兽。
"呼!"郑天寿的皮靴突然碾碎地砖碎屑,猎豹般弹射而来。右拳裹挟劲风直扑面门,左拳却暗藏毒蛇吐信之势直取肋下。陈煊后颈汗毛倒竖,头颅偏转的瞬间,金属指虎擦着耳廓掠过,带起一串血珠。左手顺势下劈,正撞上袭来的第二拳,骨骼相撞的闷响让两人同时皱眉。
审讯台在缠斗中轰然倾覆,文件如雪片纷扬。郑天寿突然旋身跃起,军裤猎猎作响,鞭腿如战斧劈向太阳穴。陈煊单膝砸地闪避,反手重拳捣进对方腰腹,却似击中浸油的沙袋。未及收势,腕骨已被铁钳般的手掌箍住,郑天寿的冷笑近在咫尺:"抓到你了。"
肘击裹着血腥味砸下时,陈煊仿佛听见肩胛骨裂开的脆响。剧痛化作眼底血丝,他借势旋身,左手成爪锁向咽喉要害。两人踉跄着撞上铁窗,锈屑簌簌而落,郑天寿被迫松手后撤,喉间赫然三道血痕。
"够了!"木门突然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陈杰聪逆光而立,警徽在硝烟中泛着冷光。吴探长抽动鼻翼嗅着血腥,三支枪口在尘雾中若隐若现。
郑天寿拇指抹过嘴角血迹,殷红在灰白墙面上划出狰狞弧线:"陈探长来得正好。"他扯松领口露出青筋暴起的脖颈,"这小子定是军统的人……"
冰冷手铐扣上时,陈煊盯着审讯镜里自己破碎的倒影。身后传来郑天寿焦躁的踱步声:"他的同党呢?..."
“正在收押。"陈杰聪话音未落,走廊突然炸开凌乱脚步。撞进来的警员面如死灰:"所、所长!两名旅客跑了..."
陈煊垂首掩住眼底微光,舌尖尝到嘴角溢出的血——咸腥中竟渗出些许甜意。心里明白,他的两个“伙计”杨开源和张学军已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