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之冠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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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宫深处，最后一丝雷元素的暴虐嘶鸣被彻底掐灭。庞大如山的正机之神轰然倒塌，无数金属关节发出濒死的呻吟，散兵那扭曲的、属于伪神的意识波动彻底沉寂在冰冷的机械废墟中。似乎尘埃落定。

荧踉跄着后退一步，无锋剑脱手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的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全靠插进沙地的剑鞘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汗水、血水、不知是谁的泪水混在一起，沿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滴落，在滚烫的沙地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荧！”派蒙带着哭腔的尖叫刺破短暂的死寂，小小的身影炮弹般冲向她，“你没事吧？”

荧甚至没有力气抬手去接住她。她的视线越过派蒙颤抖的肩膀，死死钉在不远处那片被正机之神最后爆炸能量扫过的区域。

沙尘缓缓沉降，露出下面扭曲变形的赤王符文金属板。一个身影静静地躺在上面。

扎瓦夏。

他胸前那件妙论派学者制服被恐怖的雷光彻底撕裂、碳化，露出底下同样被洞穿、焦黑一片的胸膛，狰狞的伤口边缘残留着可怕的紫色电弧。他那只总是灵巧调试机关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沾满了沙砾和暗红的血。那副防风镜碎了一地，镜片反射着穹顶垂落的、摇曳的冷光，如同散落的星辰。他沾着血污的脸上，定格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唇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荧无比熟悉的温和弧度。

世界的声音在瞬间被抽离，只剩下血液冲撞耳膜的轰鸣。荧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塞满了滚烫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轻轻地推开派蒙，手脚并用地朝着那片“废墟”爬去，正机之神崩裂地金属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指尖终于触碰到扎瓦夏冰冷的手腕。那刺骨的寒意像毒蛇，瞬间噬咬进她的心脏。

“扎…瓦夏？”她破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轻轻摇晃着他毫无生气的肩膀。没有回应。只有温热的、属于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冰冷的脸颊上，沿着那些凝固的血迹蜿蜒滑落。

就在这绝望的触碰中，一道无形的、远比散兵雷霆更狂暴的闪电，狠狠劈开了荧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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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德，风龙废墟处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风沙模糊了荧的视线，但荧看见了一个人，莱纳德——那个在她到达提瓦特大陆为她赴死的人、说话带着温和笑脸的至冬学者，他厚重的棉袍被鲜血浸透，鲜红布满了荧的双眼。他倒在她身前，背后的伤口是特瓦林狠厉的爪痕，嘴角却艰难地对她扯出一个安抚的笑。

“荧…快走…你的路…还很长…”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被呼啸的寒风彻底吞没。她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在茫茫废墟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璃月，璃月港上空

乌云压境，水波翻涌而来，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地威压震撼着天地。白砚——那个总是一身素净长衫、气质温润如玉的医士，他引以为傲的符箓散落一地，沾满了泥污。他用尽最后力气，将银针排成法阵为荧抵挡了奥赛尔的攻击，把她狠狠推向一旁魈的怀中。“荧…活下去…替我看遍…这人间山河…”银针四散崩裂，掩盖了他最后的遗言。她被碎石和气浪掀飞出去，回头只看到瞬间被黑暗和海浪吞噬的身影。

稻妻，鸣神岛天守阁内部

御前决斗紧张气氛下，荧紧紧握着手中的无锋剑，尝试抵挡雷电将军的无想的一刃。浅井雾久——那个眼神中总带有缅怀友人的忧虑，却热血勇敢的天领奉行客卿。他以此身承载千千万万个稻妻之人渴望打破眼狩令的力量，汇聚成海，成功击败了雷电将军。他胸前那枚友人的暗淡的神之眼在强光下清晰可见，随即被彻底湮灭。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鲜血的气味弥漫开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抚摸着神之眼的链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血沫堵塞的声音。“打破…永恒吧…”她眼睁睁看着他眼中的光芒熄灭，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

三个名字，三张面孔，三段被精心掩埋、鲜血淋漓的记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那刻骨铭心的失去感…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在这一刻，在扎瓦夏冰冷的尸体旁，在目睹又一个“挚友”为她而死的瞬间，以摧毁一切的气势轰然爆发！

“啊啊啊啊——！！！！”

荧猛地抱住头颅，身体蜷缩成痛苦的弓形，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那不是悲伤，那是灵魂被活生生撕裂的剧痛！无数记忆碎片在她颅内疯狂冲撞、爆炸，蒙德的风、璃月的海、稻妻的雷光…还有眼前智慧宫的滚烫与冰冷！扎瓦夏的脸与莱纳德、白砚、浅井雾久的面容疯狂重叠、扭曲！

不，这不对！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反复穿刺她的每一寸神经！她眼前发黑，呕吐的欲望强烈到无法遏制，身体剧烈地痉挛，身上四中元素力紊乱，似是将要撑爆她的身体。

派蒙吓得不知所措，徒劳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哭喊着她的名字。

这汹涌的、足以将人彻底逼疯的真相洪流，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