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之冠93

聚光灯熄灭，只留下几盏用于照明的冷光灯。原本梦幻的歌剧院舞台，此刻只剩下水泊、碎片、扭曲的金属和那滩被防水布暂时覆盖、却依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水腥味、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海藻腐烂的奇特气味。

洛朗转向荧和派蒙，脸上带着艺术家特有的、对“谜题”的专注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旅行者，派蒙，事态紧急。林尼的声誉和自由，海尔希小姐的安危，都系于这三天。我知道这并非你们的义务，但…我恳请你们的帮助。你们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丰富的…处理‘异常’事件的经验。或许，你们能发现我们忽略的线索。”

荧看着洛朗诚恳的眼神，又想到林尼在海露港的解围和琳妮特沉默的信任，她点了点头：“我们不会袖手旁观。林尼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也会做林尼的辩护代理人。”

更重要的是，考威尔那诡异的“溶解”状态，与夏洛蒂描述的“少女连环失踪案”特征何其相似。这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与枫丹预言相关的巨大秘密。

“太好了。”洛朗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那么，事不宜迟，让我们从案发现场开始。在执律庭的正式勘查报告出来前，我们必须抓住第一手的痕迹。”

三人首先走向舞台中央的灾难核心。洛朗从礼服口袋中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动作优雅而专业，仿佛这不是在勘查凶案现场，而是在鉴赏一件艺术品。

原本坚固的金属箱被巨大的冲击力彻底撕裂、压扁，深蓝色的绒布内衬被水和碎片污染。洛朗蹲下身，仔细检查断裂的金属边缘：“切口参差不齐，是纯粹的物理暴力撕裂，没有元素力切割的痕迹。说明水箱坠落的力量极其巨大。” 他的指尖拂过锁扣的位置，那把镶嵌元素晶石的大锁已经变形崩坏。“锁是从外部破坏的，在坠落前就被强行破坏了锁芯。这绝非意外脱落！”

透明的水晶碎片散落一地，最大的那块还嵌在考威尔的胸口。洛朗小心地避开血迹，观察着天花板上悬吊装置的断裂处：“锁链的断口…非常整齐，像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工具瞬间切断。而且，”他指着断口附近一处不起眼的、仿佛被高温灼烧过的焦黑痕迹，“这里有残留的、非常精纯的火元素力气息…极其微弱，几乎被水汽掩盖了，但确实存在。”

荧也蹲下身，仔细感知。洛朗的观察极其敏锐，那丝残留的火元素力极其微弱且不稳定，若非刻意寻找且对元素力感知极强，几乎无法察觉。她口袋中的水元素神之眼也微微悸动了一下，似乎对那残留的火元素产生了反应。

执律庭人员已经用防水布盖住了尸体，但那恐怖的景象依然烙印在众人脑海。洛朗站在覆盖物旁，眉头紧锁，浅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艺术家”对“异常现象”的探究和凝重：“考威尔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按照流程，他此刻应该在后台操控部分辅助机关。而且他的状态…”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他转向控制台的方向：“琳妮特操作的是主控台，负责水箱降落的节奏和最终释放信号。但锁链的切断和锁扣的破坏，显然另有其人，且利用了琳妮特启动程序的瞬间。”

他们来到琳妮特之前操作的主控制台。这里相对干燥，没有受到水流波及。控制台上有几个按钮和拉杆，其中一个拉杆被推到了最底端，旁边有清晰的标签：“FINAL RELEASE”（最终释放）。

“琳妮特按下的只是发送释放指令的按钮，”洛朗指着控制台解释道，“真正的物理锁扣解锁和锁链的维持，是由独立的机械结构和元素供能系统控制的，位于舞台上方和侧方的机械室。破坏发生在那里。

在洛朗的带领下，他们通过狭窄的检修梯爬上了舞台顶部的机械层。这里布满粗大的管道、转动的齿轮和复杂的悬吊装置。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

目标明确：悬吊水箱的锁链绞盘和最终锁扣的安全阀所在位置。

眼前的景象印证了洛朗的推测。手臂粗细的合金锁链断口光滑如镜，显然是被某种极其锋利的能量刃瞬间切断。固定锁扣安全阀的基座上，有明显的撬动痕迹，旁边散落着几颗被暴力拧断的螺栓。而在基座旁边一处金属管道的拐角，洛朗敏锐地发现了一小块深蓝色的、细腻的丝绸碎片，像是从某种高档衣物上刮下来的。

“看这里！”派蒙眼尖，指着绞盘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用粉笔画出来的、极其抽象的标志——像是一个被水滴穿透的眼睛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