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之冠96

被告席上，林尼仍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紫色魔术礼服，手腕上戴着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元素监控环，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倔强。

旁听席第一排，琳妮特安静地坐着，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冻结的湖泊，面无表情，但头顶的猫耳却笔直地竖立着，显示出她高度紧绷的状态。荧、派蒙、洛朗和娜维娅坐在辩护席后方，神情肃穆。

“本水神，芙宁娜·德·枫丹，以枫丹正义与律法守护者之名，有十成十的把握证明被告林尼有罪！”芙宁娜率先发难，她戏剧性地展开一张古老的羊皮卷轴，声音如同咏叹调般高亢而充满压迫感，“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第一，”她竖起一根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指，指向舞台模型上那个扭曲的金属箱残骸，“考威尔·阿德金斯，惨死于被告精心设计、亲自操作并最终失控的魔术装置——‘水之置换’的水箱之下，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第二，”她指向观众席模型上VIP包厢的位置，“唯一消失的观众，海尔希·维恩，是被告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挑选并引导进入那个致命金属箱的。她的失踪，与被告的行为有着直接、必然的联系。”

“第三——”芙宁娜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凌厉的锋芒，她猛地将手指向证人席上一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几道狰狞疤痕的警备队壮汉，“警备队特勤分队队长，沃恩·马库斯，请你，当着最高审判官和所有枫丹公民的面，复述你们在案发现场最关键的发现。”

满脸横肉、眼神阴鸷的沃恩队长立刻起身，向审判席和芙宁娜行了一个标准的执律庭军礼，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遵命，芙宁娜大人，最高审判官大人！我们在清理现场时，于死者考威尔·阿德金斯的制服内侧口袋中，发现了一个特制的、带有元素封印的玻璃瓶，瓶内装有少量极其粘稠、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液体。经枫丹科学院最高级别机密实验室紧急检测分析，确认该液体为——高度浓缩的原始胎海之水。其性质与枫丹古老预言中描述的‘溶解之水’完全一致。”

“原始胎海之水！”旁听席瞬间一片哗然！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预言中那令人绝望的“溶解”景象，仿佛透过这瓶小小的液体，具象化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荧看到身边的娜维娅拳头瞬间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这正是她父亲笔记中记载的、导致少女消失和父亲死亡的元凶。

洛朗作为林尼的辩护人，在芙宁娜气势达到顶峰时，优雅地站起身。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带着一种天生的舞台掌控感，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尊敬的芙宁娜大人，最高审判官大人，”他的声音清朗而富有磁性，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对于您提出的这三点指控，我方认为，均存在无法忽视的、甚至是致命的逻辑漏洞和证据缺陷。”他轻轻拍了拍手掌，“首先，针对第一点，所谓的‘魔术装置致死’。”

随着他的示意，执律庭的助手推上来一个与案发现场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属箱复制品，以及一个缩小比例的透明水箱模型。在众目睽睽之下，助手严格按照林尼魔术设计的流程进行操作——触发机关，水箱落下。

“轰！”一声闷响，水流四溅。然而，坚固的金属箱复制品虽然被冲击得剧烈变形，却并未像案发现场那样彻底撕裂、压扁，更没有出现内部的“溶解”惨状。

“诸位请看，”洛朗指向完好度明显高于原品的箱子，“在安全装置完好、锁扣正常运作的情况下，水箱的坠落冲击力，并不足以造成案发现场那种毁灭性的破坏，更不可能导致箱内人员瞬间‘溶解’消失。”他紧接着展示出在歌剧院后台机械室拍摄的高清照片——断链光滑如镜的切口、安全阀基座上明显的暴力撬痕。“真正的‘凶器’，是被第三方恶意调换和破坏的安全锁链与锁止装置。这些清晰的破坏痕迹，尤其是断链处残留的、极其精纯的火元素痕迹——”洛朗特意放大了照片上那处焦黑的灼痕，“——都无可辩驳地证明，案发时，有第三方力量介入并蓄意破坏了魔术的安全保障系统。这绝非意外，更非林尼的失误，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栽赃。”

芙宁娜嗤笑一声，异色瞳孔中满是不屑：“第三方？证据呢？除了你们‘恰好’在案发后‘找到’的这些痕迹，还有谁看见了这所谓的‘第三方’？证人呢？目击者呢？难道就凭这些模糊的照片和你们的一面之词，就想推翻铁证？”她环抱双臂，下巴微抬，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最高审判官大人，被告方这是在用虚无缥缈的‘第三方’来混淆视听，掩盖被告自身的罪行。”

“芙宁娜大人问得好。”洛朗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没有直接反驳芙宁娜，反而优雅地转向被告席上的林尼，“我的当事人，林尼先生，请您务必诚实地、在最高审判庭的威严下回答我一个问题——在水箱坠落、发出那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时，您本人，是否听到了那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