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之冠143

“芙宁娜，现在没事了。”荧看着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水神，尽量放缓语气，“这里只有我们。你可以……不用再演戏了。我们都知道，那个愚昧夸张、只懂享乐的水神，并不是真实的你。说出来吧，把你知道的关于预言、关于原始胎海的真相说出来。枫丹需要知道，你也需要解脱。”

芙宁娜低着头，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她沉默了许久，久到荧以为她不会回答。终于，她抬起脸，没有看荧，而是用一种奇异的、带着一丝渺茫希冀的语气轻声问道：

“……你们……是从世界之外……来的「降临者」吗？”

荧和派蒙对视一眼，荧肯定地回答：“是的，我们来自星空之外，提瓦特之外的世界。”

这个回答，似乎点燃了芙宁娜眼中一丝微弱的火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内心剧烈挣扎着：「降临者」……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束缚……或许……或许向他们透露一点点……也没关系？天理……不可与之为敌……「预言」中的那一幕……定会发生……

可即便如此……

你还是没有选择放弃，是吗？

“放弃幻想……多么动听的词语……”芙宁娜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苦涩，“意味着终于可以接受命运，也意味着……一种解脱。但也意味着……希望会彻底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看向荧，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挣扎后的决然：“是啊，我曾无数次想要放弃……尤其是在枫丹几乎失去了白淞镇以后。命运真是完全不讲道理，也不遵守规则……仅仅作为预言开始的征兆，就要夺走那么多人的生命……”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可就在刚才……我想明白了……我依旧没有代替人们接受命运的资格！” 她的眼神似乎穿越了墙壁，望向外面那片饱受创伤的土地和幸存的人们，“放心吧……我……我会为大家将希望保留到最后的！”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又像是终于卸下了一部分重担。她甚至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摇晃着站起来，努力挺直脊背，试图找回那副高贵的面具：“哎呀哎呀，好了！我只是偶尔也想试试这个苦情角色的感觉，果然还是太不适合高贵的我了。呵呵呵……”

就在芙宁娜强撑着说出这句话，试图开口讲述自己的经历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她们藏身的小屋墙壁、天花板在瞬间四分五裂，刺目的光线伴随着木屑和灰尘猛地涌入。

芙宁娜惊愕地抬头，瞳孔骤缩！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白淞镇废墟的断壁残垣，而是——恢弘壮丽、座无虚席的欧庇克莱歌剧院审判庭，她们三人，正站在万众瞩目的表演台上。

刺玫会的成员们褪去了灾民的伪装，林尼、琳妮特和菲米尼的身影出现在观众席高处，显然是他们利用精妙的幻术和空间魔术，配合刺玫会成员扮演的“追兵”，将她们从白淞镇那个精心布置的“安全屋”瞬间转移到了这里。洛朗优雅的身影出现在贵宾包厢，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所谓的“保护”，正是将芙宁娜引入陷阱的关键一环，而荧，则是那个亲手将她带入最终“拘束装置”的人。

“原来是这样……”芙宁娜环视着这精心布置的舞台，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惨白。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巨大的背叛感和被玩弄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但她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扯出了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嗯……我赞许你们为了「戏剧性」而做出的努力。”

“不过，”她猛地抬高声音，带着最后的神明威仪，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最高审判席上的那维莱特身上，“我可是「正义之神」芙卡洛斯，即为正义的化身！你们妄想审判「正义本身」是不是有点太过荒唐了！”

克洛琳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审判席前，她的目光锐利如鹰，声音沉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那么，芙宁娜大人，作为水神，您将拥有一次通过决斗来维护自己名誉的机会。如果您能战胜我，这场审判即刻终止。” 她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寒光凛冽。

整个歌剧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芙宁娜身上，等待她的选择。是战斗？还是……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芙宁娜缓缓地……举起了双手。不是战斗的姿态，而是……

“芙宁娜她……投、投、投降了？！”派蒙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看来你们多少有些误会我了。”芙宁娜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歌剧院，她举着双手，脸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悲壮的平静，“举起双手，有时可并不代表投降……”

“这一次我举起双手，”她的目光扫过荧、那维莱特、克洛琳德，以及所有参与这场“狩猎”的人，最终定格在虚空，“是代表着我准备「直面审判」，不需要什么决斗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疯狂意味的笑容：

“欢呼吧！喝彩吧！在这歌剧院中，人们连幻想都不敢幻想的奇妙展开！”

“在枫丹的舞台上浓墨重彩，又令人心潮澎湃的一笔！对神明芙卡洛斯的审判——即将开幕！”

﹉

审判正式开始。原告方代表，正是旅行者荧。

“我们质疑，芙宁娜女士，您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水之魔神芙卡洛斯！您没有展现出神明应有的权柄与力量！您一直在伪装！”

荧指向审判席一侧，那里摆放着一盆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液体——原始胎海之水。“真正的水神，作为水元素的掌控者，理应不会被原始胎海水溶解！这是证明您身份最直接的方式！请您将手放入这水中，若安然无恙，自可证明您的神明之尊！若溶解……则证明我们的指控属实！”

整个歌剧院瞬间屏住了呼吸。这是孤注一掷的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