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之冠144

一向表现得胆小、逃避的芙宁娜，此刻却展现出惊人的决绝。她没有丝毫犹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几步上前，猛地将右手伸进了那盆幽蓝的液体中。

时间仿佛凝固。几秒钟后，芙宁娜抽出了手。她的手……似乎……还在？

“看！她没有被溶解！”有观众惊呼。

然而，一直在旁待命的护士长希格雯迅速上前，用专业的仪器和敏锐的感知仔细检查芙宁娜的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不……不对！虽然非常缓慢，但她的皮肤组织确实出现了细微的溶解迹象！这……这不可能发生在真正的水神身上！除非……”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无比清晰——芙宁娜并非完全免疫，她并非纯粹的水元素掌控者。

“啊——！” 芙宁娜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踉跄着后退，重重跌坐在象征水神权威的神座上。她再也无法维持任何伪装，双手掩面，压抑不住的痛哭声从指缝中溢出。这无声的哭泣，比任何辩驳都更有力地证明了她的身份——她不是真正的芙卡洛斯。

就在这时，菲米尼的身影出现在审判庭中央。他手中捧着一块散发着古老气息的石板碎片，正是那遗失的第一块预言石板！

“这是……「预言石板」？”派蒙惊呼，“难道说这就是遗失的第一块预言石板吗？”

那维莱特接过石板，将其与另外三块拓印下来的石板图案拼接在一起。完整的画面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第一块石板（新发现）:前代水神厄歌莉娅孕育出枫丹人。

第二块石板：无数人虔诚跪拜天空岛。

第三块石板：水神坠入水中。

第四块石板：洪水淹没枫丹，只剩水神在神座上哭泣。

“眼前的这一幕，或许在历史上曾经上演过。” 那维莱特的声音如同洪钟，回荡在死寂的审判庭，“前代水神厄歌莉娅真正的「罪」……与这块石板画中，天空岛对水神和枫丹人们降下的「原罪」……是一致的！”

他指向谕示裁定枢机，此刻，那巨大的机器正发出轰鸣，齿轮转动，最终吐出了一张闪烁着冰冷光芒的判决书。

那维莱特拿起判决书，只看了一眼，素来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缓缓念出上面的文字：

“只是这上面的内容是——「水神」，有罪……死刑。”

“芙宁娜被判了死刑？！”派蒙尖叫起来，“我们原本只是打算通过审判来吓吓她，让她说出真相…怎么会一下子就判了死刑呢？”

“的确，不仅芙宁娜罪不至此，”那维莱特眉头紧锁，困惑更深，“而且本次审判的主题就是在证实芙宁娜并非水神……谕示机为何依旧使用‘水神’的称呼？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

为了解答这重重谜团，也为了彻底揭示预言的根源，那维莱特站在审判席上，如同一位讲述古老史诗的先知，向整个枫丹揭示了那个被尘封了五百年的、惊心动魄的起源真相：

“在最初的枫丹，曾经的水神厄歌莉娅，感受到了她的眷属们——那些纯净的纯水精灵——对来到陆地上生活的强烈渴望。”

“纯水精灵羡慕着人类，人类的美丽、浪漫与丰富的情感令它们深深着迷，化身人类成为了纯水精灵们共同的愿景。”

“然而，将元素生命直接转化为人类，是违背提瓦特基础法则的禁忌。厄歌莉娅苦思冥想，最终……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通过……窃取星球原始胎海中的本源力量，将那些纯水精灵转化为了人形……这就是最初的枫丹人。”

“因而，水神和枫丹的人们，长久以来一直背负着「窃取原始胎海之力」的原罪！”

“而这，就是诅咒的根源！当枫丹人再次接触原始胎海的海水时，体内那源自胎海、本就不稳定的力量便会挣脱束缚，回归胎海，表现为形体溶解……变回纯水精灵！”

死寂！整个歌剧院陷入了绝对的死寂！所有的枫丹人都被这颠覆性的真相惊呆了！他们……竟然是由纯水精灵转化而来？他们引以为傲的“人类”身份，竟然是窃取力量的产物？那溶解的诅咒，是与生俱来的原罪烙印？！

“要证明这一点的话，”派蒙喃喃道，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只有枫丹人会溶解在原始胎海里……失踪的少女们溶解后也变成了纯水精灵的样子……”

“那么谕示机对于‘水神’的有罪宣判，”派蒙看向那冰冷的机器，恍然大悟，“或许指的正是前代水神厄歌莉娅为了创造枫丹人而犯下的……窃取之罪！”

“易易为当年的窃取之罪……导致原本的枫丹人背负了溶解的命运……”

“然而今天的歌剧院，却相当于枫丹人在试图审判赋予他们形体的水神。历史往往才是最具奇观剧性的讽刺。”

观众席上，回过神来的枫丹人爆发出复杂的情绪浪潮：

“既然如此——怎么能让水神被判死刑呢？是她（厄歌莉娅）创造了我们啊——！”

“我们……我们原来是这样诞生的……”

“原罪……溶解是原罪……”

“那条「鲸鱼」……”那维莱特的声音再次响起，将话题拉回迫在眉睫的危机，“它并不属于提瓦特，是一条一直流着眼泪、穿梭于星球之间的怪物。”

“枫丹人的「血液」对那条鲸鱼来说，散发着巨大的诱惑力。”

“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它已经吸收了太多星球胎海的力量，甚至几乎已经与星球的胎海融为了一体。”

预言石板上，第三幅画面——水神坠入水中的景象，正在这审判的高潮中隐隐闪烁。难道一切真的无法更改？水神注定坠落，枫丹注定沉没？

贵宾席上的洛朗，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他看着台下陷入混乱、信仰崩塌的枫丹人，听着他们呼喊“是她创造了我们”，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窃取胎海之力……将元素生命强行扭曲为人形……背负原罪……呵，何等讽刺。人类引以为傲的‘存在’，其本质竟是如此……脆弱而扭曲。厄歌莉娅……还有你，芙宁娜……你们所守护的，不过是一场由‘罪孽’编织的幻梦罢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学者般冰冷的探究欲，仿佛眼前这震撼人心的真相揭露，不过是他宏大实验记录中又一个值得玩味的样本。

芙宁娜仍然瘫坐在神座上，掩面哭泣，泪水无声滑落。希望……在哪里？

＞ “不管提瓦特的未来如何，最终引导你的都只有「命运」。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魔女N那飘渺的声音，仿佛再次在荧的脑海中回响。命运的车轮正轰然碾过，而他们，又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