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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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溪的雪下得粘稠如血，混着铁锈味的寒风卷着碎冰碴往柴房缝隙里钻。萧烬蜷在角落，左眼空洞处的疤痕被火光照得发亮，右手指节正死死抠着青砖缝——那里藏着半截断刃，是他从刑场死囚身上偷来的。

苏绾踹开门时，狐裘下摆沾着未化的雪。她将药碗砸在萧烬脚边，瓷片飞溅的声响惊得他脊背绷直。“喝。”她指尖的金铃叮当作响，那是他十岁生辰时，她亲手戴上的“平安扣”。

萧烬盯着碗里漆黑的药汤，前世被活埋那日，少女也是这样捧着碗出现。只不过那时碗里盛的是掺了碎瓷的药汤，她掐着他溃烂的脖颈逼他咽下：“吃了这碗孟婆汤，来世就别再遇见我了。”

“大小姐的慈悲，奴才承受不起。”他嗤笑着后退，铁链在腕间撞出脆响。柴房阴影里，他左手悄悄摸向藏在稻草堆里的匕首，那是前世从刑场死囚身上偷来的。

苏绾突然踉跄着跪在雪地里。殷红血珠顺着她皓白手腕滚落，在雪地上绽开赤色冰莲。萧烬瞳孔骤缩——那伤口形状，竟与他十岁那年被铁钩穿透的琵琶骨分毫不差。

“喝。”药碗再次抵到唇边时，萧烬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前世被锁在梅溪畔，少女也是这样跪在冰窟窿边，用冻得发紫的手指掰开他染血的牙关：“喝下去，才能替我活着。”

匕首在掌心硌出冷汗，萧烬突然暴起掐住她脖颈。却在触及她颈动脉时僵住——前世被斩首那日，少女咽气前也是这样望着他，唇角带着讥讽的笑：“萧烬，你永远学不会爱人。”

“为什么要救我？”他发狠咬破自己舌尖，将血混进雪水泼向药碗。

苏绾腕间莲花纹身突然迸发金光，映出地牢铁链上密密麻麻的梵文——

「弑佛者当受无间，负心者永堕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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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深处的温泉氤氲着血腥气。萧烬盯着水面倒影里苏绾的倒影，她正用银刀剖开手腕，血珠坠入药汤时溅起细碎金芒——那是前世她被剜去双目后，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鎏金眼罩在记忆里晃动的光斑。

“喝。”汤碗抵到唇边的刹那，萧烬突然暴起掐住她脖颈。十年前被铁钩穿透琵琶骨的剧痛在喉间炸开，他闻到熟悉的沉水香，那是苏绾及笄礼时他翻遍京城当铺才换来的发簪味道。

药汤泼洒在雪地上，绽开赤色冰莲。萧烬看着苏绾腕间渗血的伤口，突然发狠咬破自己舌尖，将血混进雪水：“你要我喝，我就喝。”

铜镜映出萧烬新刺的莲花纹身，苏绾正在擦拭他枕边的匕首。刀柄缠着的褪色旧发带，是他十岁生辰时她从朱雀街当铺赎回的定情信物。

“明日科举，莫要迟到。”苏绾将热腾腾的汤饼放在案几上。萧烬盯着她发间新簪的梅花钿，突然想起前世登基那日，她也是这样簪着金步摇，亲手将玉玺按进他染血的掌心。铜镜倒影里，她耳后新添的莲花烙痕正渗出细密血珠，与当年被铁链贯穿的琵琶骨伤痕如出一辙。

夜半时分，萧烬在书房发现一卷密档。泛黄的宣纸上画着两人前世缠绵的画像，末尾朱砂写着：「双生错骨，血莲为契」。窗外瓦片碎裂声骤起，他抓起弓箭冲出去时，看见苏绾立在梅树下，手中握着淬毒的银针——针尾系着半块玉佩，正是他前世被活埋时攥着的“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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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烬将苏绾按在梅树上时，指尖划过她后颈新添的莲花烙痕。十年前被铁链穿透的旧伤突然开始溃烂，黑血顺着锁骨流向心口，却在触及她衣襟时诡异地倒流——那些血珠竟凝成赤色冰蝶，绕着苏绾鬓边飞舞。

“为什么要救我？”他发狠咬破自己舌尖，将血混进雪水泼向药碗。

苏绾腕间莲花纹身突然迸发金光，映出地牢铁链上密密麻麻的梵文——

「弑佛者当受无间，负心者永堕轮回」

青铜匣在梅树下投射出幻象。二十年前的雪夜，少年萧烬正将半块玉佩塞进少女口中，而少女手中握着的，正是此刻插在他心口的鎏金匕首。冰魄珠突然炸裂，释放出被囚禁百年的初魔残魂。雾气中传来苏绾前世嘶吼：“杀了我，你就能成为新天道！”

萧烬徒手捏碎初魔残魂，黑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雪地绽成赤色冰莲。他拾起苏绾散落的发带，突然发狠咬破自己舌尖，将血混进雪水：“你要我弑神，我就弑神。”

苏绾突然睁眼，空洞眼眶里爬出鎏金丝线。她扯断脖颈锁链，将错骨铃按进萧烬心口：“好，我教你如何烧穿这无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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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崩裂声，九重祭坛自雪地升起。萧烬划开胸膛取出心口莲花烙痕，暗红血肉中嵌着的半枚佛骨突然浮现走马灯幻象——暴雨夜的供桌上，少女将鎏金匕首塞进他掌心：“杀了我，你就能摆脱错骨铃的诅咒。”

“原来你早知我是佛门弃徒。”萧烬将佛骨按进苏绾眉心，她干瘪的躯体突然绽开血色莲纹。青铜匣表面梵文渗出黑血，在雪地上蚀刻出完整预言：「双生错骨者，当以佛骨为祭，血莲为引，方可破无间轮回」。

梅溪深处传来齿轮咬合声，惊醒了沉睡百年的观天阁铜钟。萧烬心口新生的错骨铃渗出金液，在祭坛中央蚀刻出契约：「以吾魂为祭，换汝一世痴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