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向羽刚探出水面，还没来得及抹去脸上的水珠，眼前突兀地出现一双锃亮的军靴。他下意识地抬头，叶寸心歪着脑袋，嘴角勾起甜美的弧度，那笑容在炽热的阳光下却显得格外刺眼，藏着某种不知名的恶趣味。

还没等他开口，肩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叶寸心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他肩上，向羽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被踹回海里。海水灌进鼻腔和口腔，咸涩的味道刺激得他眼眶发酸。

“排长！”巴郎的惊呼声紧随其后，带着明显的担忧和愤怒。

叶寸心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忘了还有你了！”话音未落，又是一脚，巴郎踉跄着被踹开，在水面上激起大片水花。

蒋小鱼见状，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小叶你听……”

“滚！”叶寸心瞪来的眼神冰冷如霜，仿佛能冻结空气。

“好嘞！”蒋小鱼立刻识趣地自己跳回海里，他太清楚叶寸心的脾气了，此刻多说一个字都可能招来更严厉的惩罚。

鲁炎刚想上前，也被叶寸心一脚踹开，只听她不耐烦地喊道：“你也滚！”

看着队员们狼狈的样子，叶寸心双手抱胸，大声喊道：“最后十名上岸的再加一圈！”声音在海面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向羽咬着牙，一次次奋力靠近浮台，肌肉在水中紧绷，每划动一下都用尽全身力气。

然而，每次他即将触及浮台边缘，叶寸心都会毫不客气地将他踹开。怒火在他胸中燃烧，像一团越烧越旺的火焰，几乎要冲破胸膛。

终于，他一把死死拽住叶寸心的脚踝，想要将她拉下水，让她也尝尝被戏弄的滋味。

叶寸心却将全身重量压在被抓住的脚上，另一只脚猛地踢向向羽的脑袋。

向羽急忙用手格挡，身子一歪，跌进海里，呛了好几口海水。海水灌进喉咙，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部火辣辣地疼。就在这时，苏卫游过来拉起向羽的背包，助他稳住身形。

可苏卫刚靠近浮台，同样被叶寸心一脚踢远。队员们又气又急，却只能咬着牙，争先恐后地往岸上爬，每一次被踹回海里，都像是在他们的尊严上狠狠踩上一脚。

岸边，只要有人试图上岸，就会被叶寸心毫不留情地踹下去，直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手臂再也挥不动，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才大发慈悲地让大家上岸。

蒋小鱼像条死鱼般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和海水混在一起，湿透了他的全身。

叶寸心走过去，一脚踢在他吸满海水的海绵背包上：“起来，谁准你们躺下的！”

声音冰冷而尖锐，蒋小鱼心不甘情不愿地在鲁炎和张冲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疲惫和委屈。

“滴……”尖锐的哨声划破空气，转眼间，队员们整整齐齐地列队在训练场。叶寸心退到龙百川身边，将话语权交还。

龙百川满意地看着这些神情疲惫却依旧恼怒的队员们，开口道：“今天只是一个开胃小菜，谁要是受不了，去拔了那面旗子就可以离开。”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的脸庞，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期待。

训练场另一边，44面旗子整齐地树立着，代表着44名队员。每一面旗子都像是一个无声的挑战，所有人都痛苦不堪，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滴落，身上的肌肉还在酸痛地抽搐，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拔旗。

那是他们离梦想最近的一次，马尔斯仿佛就在眼前，那是军人至高无上的荣耀，怎能轻易放弃？哪怕此刻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心中的信念却依然坚定如铁。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队员们却发现昨晚还在的床铺被褥都消失不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冰冷的地板和墙壁。没人敢提出异议，也没人会为他们做主。张冲倒是无所谓，他向来野惯了，有没有床铺对他来说区别不大，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然而，其他人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疲惫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迷茫。

龙百川说得没错，第一天只是开胃菜，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接下来的日子里，队员们被倒吊着，在毒辣的阳光下和强劲的海风中经受着折磨。

阳光像火一样灼烧着皮肤，海风呼啸着，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汗水不断地流淌，浸湿了身下的地面。

射击训练时，四台大马力鼓风机吹起滚滚黄烟，视线被完全遮挡，他们身上要贴着钢板，增加负重，枪上还挂着三个公斤的沙袋，每一次举枪都变得异常艰难。

到了晚上，他们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心俱疲，白天的训练带来的伤痛在夜晚愈发明显，每一次翻身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不少人撑不住，拔了旗子离开，看着同伴离去的背影，留下的人心中五味杂陈，有不舍，也有对自己能否坚持下去的担忧。

蒋小鱼出神地望着那片旗子，心中满是迷茫，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些天的训练，每一个痛苦的瞬间都像电影画面一样在眼前闪过。

半夜，一枚烟雾弹突然钻进宿舍楼，惊起一片咒骂。刺鼻的烟雾迅速弥漫整个房间，呛得人睁不开眼睛，不停地咳嗽。

武钢不紧不慢地通知大家进行憋气训练，众人被赶到一片废弃的鱼塘，塘里全是淤泥和散发着恶臭的动物内脏，那味道令人作呕，刚靠近鱼塘，就有队员忍不住干呕起来。所有人都被要求将头和身体埋进这令人作呕的污水中，不到规定时间不许起来。

苏卫悄悄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那股恶臭差点让他呕吐出来。

“咻”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帽子被掀飞，一棵碗口粗的树木被打断。

苏卫震惊地看着叶寸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扛着高精狙，眼神冰冷而专注，仿佛刚刚开枪的不是在威胁自己的战友，而是在执行一项普通的任务。

赵子武低声怒骂：“靠，她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空包弹也可能打死人，更别说实弹，稍有偏差就是一条人命。

叶寸心扛着高精狙，语气平淡地扫视着众人：“再次提醒，训练是有伤亡指标的，子弹不长眼，给我把头埋下去。”她的声音在寂静的鱼塘边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

“妈的，女魔头，老子当初瞎眼了，怎么会觉得她温柔。”赵子武愤愤不平地嘟囔着。

蒋小鱼连忙劝道：“少说几句，她心眼小记仇，小心给你加餐。”他知道叶寸心的手段，得罪了她，接下来的训练只会更加难熬。

向羽的目光始终紧锁着叶寸心，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掐进手掌里。

巴郎游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别想了，真要把她拉下来，遭罪的还是我们！”向羽心中满是不甘，他知道，自己对叶寸心，喜欢是真的，想要报复也是真心实意。但他也明白，不是冲动的时候，机会总会有的……

叶寸心并没有全程监督训练。比起龙百川和武钢带来的肉体折磨，她更擅长从精神上磨砺。在这漫长的训练日子里，白天度日如年，黑夜漫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