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桂花香在正午的烈日下蒸腾得愈发甜腻，Leander第三次检查笔袋拉链时，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镜头缓缓转向窗外，Eric单脚勾着扶梯翻身落地，运动短裤下的小腿线条绷出流畅的弧度。他的卫衣兜帽里还粘着几缕蒲公英绒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等会一起去上课吗？”

钢笔尖在日程本上洇开墨点，Leander才意识到自己先开了口。斜倚在床头的少年正用虎牙撕扯能量棒包装，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他眼尾那颗小痣忽明忽暗。“好啊”两个字含糊地飘落，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仿佛被什么惊扰了一般。

教学楼的连廊不时传来新生们激动的欢笑声，Eric忽然拽住Leander的手腕，动作敏捷地躲开保洁车。他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衬衫袖扣烙在脉搏上，像那年清明藏在抽屉深处的檀木块被突然曝晒。镜头切换到拐角处，阶梯教室的门牌亮起，穿着三件套西装的教授正用绒布擦拭金丝眼镜，粉笔灰落在他鞋尖，宛若初雪。

“同学们把手机调成希腊神话模式——别瞪我，就是飞行模式。” 教授敲敲多媒体控制台，投影仪蓝光扫过他袖扣的鸢尾花纹，“现在打开你们饥渴的脑洞，我们来玩个现实版《货币战争》。”

Leander翻开《基础会计学》时，嗅到右侧飘来熟悉的青柠味。Eric把篮球塞进课桌腹腔，运动发带在腕上勒出淡红印痕。当教授讲到复式记账法，忽然用激光笔指向后排：“穿蓝色卫衣的同学，假设你暗恋同桌三年，每次偷看他都要消耗5卡路里，你每天偷看十次。” 教授转身在黑板上画出T型账户，粉笔尖在“青春”这个词语下重重一点，继续说道，“那么三年累积的54600卡路里，足够从上海徒步到漠河看极光，你该选择如何解决情感能耗。”

笑如潮水漫过教室，Eric转着笔挑眉，“教授，我选择直接告白节约能耗。”

“很好！这就是机会成本的精髓。” 教授镜片闪过狡黠的光，“那么白衬衫的同学，如果你是被暗恋的...”

Leander的钢笔啪嗒掉在桌洞，才惊觉自己失了态，慌忙站起来站直身子一丝不苟地回答了教授的问题……视线余光里，Eric的球鞋正轻轻撞着他的牛津鞋后跟，磨砂桌面上两道影子在中央空调的风口微妙交叠。直到教授用资产负债表类比少年心事，他才发现速写本边缘被掐出半月形褶皱。

下课铃惊飞窗台的灰斑鸠，Eric忽然凑近他耳畔，“你猜教授结婚没有？” 温热的呼吸裹着柑橘糖气息，Leander转头时几乎蹭过他鼻尖，光影恰好漫过少年睫毛，在教科书上投下颤动的蝶影。

暮色将银杏叶镀成琥珀时，他们踩着窸窣的落叶往教学楼外走。Eric倒退着跨过排水沟，怀里的篮球在夕阳中弹起又坠落，像颗永不安分的行星。“你有参加什么社团吗？我看到很多社团都在招新。”

Leander踩碎一片焦糖色落叶，忽然想起高三那年被母亲扔进碎纸机的社团申请表，“还没呢，我猜你去篮球社？”

篮球突然停止弹跳，“这么关心我。”

Leander一时乱了节奏急忙转移话题，“你现在要去打篮球吗？”

“那么我亲爱的舍友，” Eric的呼吸掠过他发旋，运动腕带擦过衬衫后领时带起细小的静电，“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打篮球吗？或者来欣赏我的球技。” 最后半句裹着气音砸在耳廓，Leander转身时差点撞到旁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