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篮球馆内充溢着队员们的欢笑打闹声,Leander在更衣室里扯下衬衫第三颗纽扣，纯白色的训练服滑落时，发梢扫过耳后新生的绒毛，像春风第一次途经冻土。当他踩着篮球鞋撞开体育馆侧门时，正在系护膝的Eric抬起头愣了半晌。

“差点没认出来。”Eric用虎牙撕开肌效贴包装，目光扫过他露出脚踝的九分运动裤。常年被牛津鞋禁锢的苍白皮肤泛着初雪的光泽。

训练场飘着新刷油漆的味道，十几个队员围成圈拍手喊欢迎口号。大三的队长抱起一箱运动饮料挨个抛给新人，Eric凌空接住两瓶，故意把葡萄味的塞进Leander怀里。

“好了，新队员们到我这来。”副社长吹响哨子。“我知道在座的大部分都很厉害,但第一天我们还是从简单练起,毕竟还是要照顾一下基础薄弱的队友，并且我需要观察一下你们的能力，所以我们先练交叉跑位！”

Leander盯着脚下崭新的球鞋，在人群里笨拙地转向。第三次撞到队友时，Eric突然拽住他手腕往右带：“跟着我影子跑！”

橡胶地板吱呀作响，他们渐渐跑出默契的节奏。汗水顺着Leander的下巴滴在地板时，场边突然滚来失控的篮球——有人传球失误了。眼看要砸到Leander后脑，Eric猛地把他往旁边一推。

“咔嚓”

清脆的声响让全场安静下来。Eric单脚跳着撞上防护垫，左脚踝肉眼可见地肿起来。

“医务室！医务室！”人群骚动中，Harrison已经拎着冰袋挤进来。他半跪着托起Eric的小腿，手指快速按压检查：“韧带没事，冷敷两天别受力。”

更衣室的白炽灯管滋滋响，Leander蹲着给冰袋绑毛巾。Eric龇牙咧嘴地啃着队友送来的冰棍，化开的糖水滴在Leander头发上。

“逞什么英雄啊。”Leander扯紧绷带，听见头顶传来抽气声。

“你后脑勺又没长眼睛。”Eric用没受伤的脚碰他膝盖，“喂，冰棍分你一半？”

宿舍内,日光灯管在Eric的轻笑中轻微震颤，他蜷在铁架床上举着手机，受伤的左脚悬在护栏外晃悠。“真的不疼啦......哎呀妈，不用寄理疗仪！”棉质袜尖勾着冰袋绑带，随撒娇的尾音荡出涟漪。

Leander背对床铺擦拭桌面，消毒水气息刺得眼眶发酸。他听见女人透过扬声器追问护踝尺寸，背景音里有中年男声提醒“冷敷不超过二十分钟”——大概是他的父亲在翻医学手册。棉签筒突然滚落，在寂静中炸出轰鸣，惊得他撞翻水杯。

“同学在旁边吗？代我们说声谢谢呀。”女人突然转换话题，Eric冲他挤眼时睫毛投下蝶影。Leander盯着掌心蔓延的水渍，想起初三高烧39度时，自己蜷在宿舍给母亲发的消息三天后才收到回复：【这点小病别耽误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