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双生门

空调外机在烈日下嗡鸣，许言灵握着冰镇柠檬茶，看水珠滚落秦墨新换的石膏。三天前那场摩托车教学以撞进绿化带告终，此刻他打着绷带的手正戳着平板地图："东郊别墅区，四十八小时内有十二户报修电梯故障——在同一个位置卡住。"监控截图里，每个被困者都提着印有柳叶超市的购物袋。许言灵咬碎冰块："柳妖的根须倒是会与时俱进。"穿过蔷薇缠绕的铁艺门时，秦墨的轮椅碾过满地枯叶。许言灵突然驻足，看两家别墅的门牌号在阳光下诡异地重叠："不是电梯故障，是空间折叠。"她扯断颈间红绳，铜钱落地指向正北，却在触地瞬间碎成齑粉。地下车库的冷气混着血腥味涌来，许言灵的红绳铃铛无风自鸣。秦墨转动轮椅靠近配电箱，金光咒映出箱内密密麻麻的柳根："双向锚点。"他指尖抚过烧焦的电缆，"有人在复制时空。"尖叫声从头顶传来时，电梯井突然渗出沥青状液体。许言灵甩出铜钱剑劈开轿厢，里面滚出的女人竟与自己七分相似，怀中婴儿襁褓爬满根须。秦墨的金光凝成护罩："别碰！是柳妖的因果种。"别墅门扉突然全部洞开，每个客厅都坐着对"许言灵父母"。父亲们同步举起报纸，母亲们同时端起果盘，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许言灵划破掌心按在庭院石桌上，血珠逆着重力飘向二楼："本体在镜像层。"破开浴室门的刹那，许言灵怔在氤氲水汽中。镜中映着二十年前的自己，正给浴缸里的橡皮鸭浇水。现实中的浴缸却盛满血水，父母被柳根缠成茧状，手腕系着秦氏特制的安魂绳。"言灵..."父亲脖颈处的柳根发出母亲的声音，"留下来..."铜钱剑斩断根须的瞬间，整栋别墅开始坍缩。许言灵拽着父母跳窗时，看见秦墨的轮椅卡在时空裂缝中。金光咒如蛛网粘合崩裂的地板，他肩头石膏崩裂渗血："带他们先走！""闭嘴！"许言灵将父母推入应急通道，返身扑向轮椅。柳根缠住她脚踝拖向镜面，秦墨徒手扯断根须，金血滴在她锁骨处烧出莲纹。镜中世界传来孩童嬉笑，无数个"秦墨"正被柳根刺穿心脏。"抓紧！"许言灵将铜钱串缠在两人手腕，纵身跃入镜面。失重感中，秦墨的唇擦过她耳尖："你心跳好快。"镜像别墅里，时光倒流回车祸那日。许言灵看见年幼的自己攥着护身符，而真正的护身符正在现世秦墨怀中发烫。柳妖从水晶吊灯垂下："好孩子，选哪对父母呢？""我全都要。"许言灵斩断吊灯，秦墨的金光凝成滑索。抱着小许言灵荡过时空裂隙时，她看见副驾上的母亲正在消散——那场车祸的真相竟是柳妖索命。"接住！"秦墨将护身符抛向过去，现世的母亲突然恢复意识。两个时空的许言灵同时结印，铜钱剑与金光咒螺旋成钻头，贯穿柳妖真身所在的电梯井。暴雨浇灭柳根余火时，许言灵在废墟里给秦墨换药。他指尖摩挲轮椅扶手的裂痕："许小姐刚才喊的是'秦墨'，不是'秦总'。""幻听。"她用力缠紧绷带，"伤残人士要有自觉。"霓虹灯牌次第亮起，新闻正在播报柳叶超市甲醛超标。许言灵推着轮椅走过橱窗，倒影中两人的手背浮现并蒂莲纹。秦墨忽然握住她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要不要试试真正的摩托车？"月光漫过机车陈列馆时，许言灵在哈雷油箱上画完最后一笔符咒。秦墨摘下石膏翻身上车，引擎轰鸣震碎玻璃橱窗。后视镜里，柳妖残魂正在路灯下扭曲，而他们冲向的每个路口，都盛开着往生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