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本摔落在地的笔记本,心跳声在耳边如战鼓般轰鸣。霉味混杂着灰尘呛进鼻腔,我的喉咙发紧,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储物室的黑暗像是将所有,压迫着我的胸口。而那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林幻,她的笑容依旧清晰,仿佛能穿透时间与我对话。
门突然被推开的一瞬,光束刺破了房间内令人窒息的黑暗。陈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表情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复杂。“萧明!”她低喝了一声,目光迅速扫过地面散落的物品,最终定格在我攥得发白的手上。
我把笔记本紧紧抱在胸前,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你不能拿走它。”我的声音沙哑,带着某种不可动摇的决心,“这是林幻给我的线索,她在告诉我一些事情!”
“你疯了吗?”陈雪跨进房间,鞋底踩在瓷砖上的声音轻而急促。她伸手向我抓来,动作迅捷且果断,“这只是一场病态的幻想,这些所谓的‘线索’不过是医院里某个无聊的人留下的恶作剧!你必须停止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
我没有退缩,而是她。“恶作剧?”我冷笑出声,手指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那为什么这里会有我们的合影?为什么照片背面写着……”话还没说完,我顿住了。因为当我把照片举到她面前时,我发现陈雪的脸色骤然变化——从愤怒转为惊骇,再到一种难以掩饰的慌乱。
“找到我,别相信他们。”那一行铅笔字歪歪扭斜,像是匆忙间写下的。但每一个字都直击我的内心深处,就像林幻真的站在我面前,用尽全力向我传递信息。
“别看了,够了!”陈雪忽然暴喝一声,整个人扑向我,几乎是硬生生地将笔记本从我手中抢了过去。她的动作太快,让我的手臂一阵酸麻。去夺回来,却被她用力推开。“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明!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你不应该一个人待在这里!”
“危险?”我愣了一下,随即后退半步,警惕地注视着她,“你为什么知道这里危险?难道你不也刚刚才知道这里有扇门吗?还是说……”我眯起眼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早就?”
空气冻结了一秒,连呼吸声都变得异常刺耳。陈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但她嘴唇微微颤抖的样子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而已!”
“别骗我了。”我咬牙切齿地低吼,手指指向她手中的笔记本,“如果只是担心,那你为什么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你的表情会那么奇怪?陈雪,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眼中的软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决。“我不会让你继续沉浸在虚假的希望里。林幻已经消失了,接受现实吧。”
“不。”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像是寒风穿过荒野,“你错了。她没有消失,她还活着,而且她正在试图联系我。你今天的话,只会让我更加确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而你……”我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刃般割向她,“你就是问题的一部分。”
陈雪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要害。但下一秒,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跟我走!”她几乎是拖着我往外跑。我想挣脱,可她力气出奇的大,丝毫不像平时温婉柔弱的那个陈雪。
“放开我!”我挣扎着喊道,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警报声。储物室外的走廊上开始亮起橙黄色的应急灯,晃动的光影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整栋建筑都在摇晃。
“怎么回事?”我的视线扫过四周,心跳加速。那些警报声和脚步声像是无形的压迫,令我越发感到窒息。
“别管那些!”陈雪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在飞奔。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显然她在竭力保持冷静,但我听得出,她心里其实也很紧张。“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为什么这么急?”我咬紧牙关质问,同时趁机想要挣脱她的钳制。可惜徒劳无功。“陈雪,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谁来了?或者……是谁要来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拽着我拐进一条偏僻的小道。这条通道狭窄且阴暗,墙壁上贴着剥落的墙纸,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朽的味道。每踏一步都能听到鞋底与地面摩擦的细碎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在一道铁门前,陈雪停下了脚步。她松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快速插入锁孔拧动。伴随着“咔嗒”一声脆响,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拉开,露出里面通往地下室的台阶。
“进去。”她语气冰冷而决绝,像是在命令一个陌生人。
我站在原地没动,双手插在口袋里,装作毫无波澜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你究竟想干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把真相告诉我,否则我不走。”
陈雪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神中夹杂着复杂的感情——愤怒、痛苦、还有某种深深的无奈。“萧明,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有些东西,永远都不该去碰触。你今天所看到的一切,不仅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我嗤笑一声,“包括你吗?陈雪,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如此失控的样子。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林幻到底是什么?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陈雪怔住了一秒,随后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她似乎在努力平复情绪,但她的手却仍然紧紧攥着钥匙,指节已经泛白。
“你进不进?”她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压抑,“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那就跟我来。但记住,做出选择之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们沿着螺旋楼梯一路向下,脚下的阶梯湿滑冰冷,每一步都像是踏进了深渊。地下室的空气比上方更加浑浊,带着一股腐烂混合金属锈蚀的味道,让人本能地感到不适。头顶上方的灯泡忽明忽暗,偶尔干脆熄灭几秒钟,让整个空间陷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漆黑之中。
到了尽头,陈雪推开另一扇厚重的铁门,示意我跟着她进入房间。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四面墙壁由粗糙的水泥砌成,中央摆着一张旧木桌,上面放着一台老式录像机和一个小屏幕。房间角落堆满了箱子,箱子表面布满厚厚灰尘,显然很少有人碰过。
“坐下。”陈雪简单命令,自己则迅速走到木桌前,熟练地按下播放键。屏幕亮起的一刹那,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画面一开始模糊不清,像是年代久远的影像资料,但随着镜头逐渐稳定,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是林幻。她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站在阳光下的花园里,微笑着看向镜头,嘴角勾起的弧度温柔得让人心疼。
那笑容我曾经无数次梦见过,每一次醒来都只能感到空虚和失落。而现在,她就这样真实地出现在我眼前。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至少在我的脑海里,她仍然鲜活如初。
“看完了就离开。”陈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破了这片短暂的安宁,“她,接下来你必须回到正常生活,不再纠缠过去。”
我转过头,看着陈雪紧绷的侧脸,忽然意识到,她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关心,更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秘密。而这秘密,或许正是解开林幻谜团的关键。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后出现了雪花点。我皱起眉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这台老式录像机显然年久失修,但陈雪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她的动作依旧冷静而熟练,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东西还能看吗?”我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
陈雪没有回答,而是俯身调整了几下机器,屏幕重新亮起。林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画面中,但这一次,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同——不再是那种温柔的笑容,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忧虑。
“萧明,”录像中的林幻开口了,声音经过时间的侵蚀显得有些沙哑,却依然清晰,“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没办法亲自告诉你这些话了。对不起,让你卷入这一切。”
我的胸口像被重锤击中,喉咙发干,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录像里的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直接看向镜头,好像穿透了时间和空间,与我四目相对。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自称关心你的人。”她的语气急促起来,眼神也变得更加凝重,“他们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背后藏着的东西远比你能想象的更危险。”
“关掉它!”陈雪忽然厉声打断,她的手猛地按在录像机上,试图切断电源。但我比她更快一步,伸手挡住她的动作。
“别碰!”我冲她低吼,目光如刀般刺向她的脸,“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看?刚才她说的‘他们’,是不是包括你?”
陈雪的动作僵住了,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盯着我,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愤怒、恐惧,还有一点点……愧疚?
“你以为这是帮助你?”她咬牙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崩溃,“萧明,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火!这不仅仅关乎林幻,还牵扯到更多人,更多事!”
“那就告诉我真相!”我逼近一步,几乎贴到她的面前,“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把我推离真相!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头顶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嗡鸣。陈雪沉默了片刻,最终长叹一声,缓缓松开了手。
“好吧,”她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既然你执意要看,那就看完吧。不过记住,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你选择的结果,没人能再替你承担后果。”
她的退让让我心头一震,隐隐觉得事情远比表面复杂。屏幕上的林幻继续说着,但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在争分夺秒传递信息。
“萧明,找到那本日记,它藏在……”画面忽然剧烈抖动起来,接着一道刺耳的杂音响起,视频彻底卡死,只剩下一片灰白色的雪花点。
“该死!”我忍不住咒骂,用力拍了拍录像机,但毫无效果。陈雪则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现在可以走了吗?”她冷冷问道,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决绝。
“不行!”我转头瞪着她,“你早就知道这些视频的存在,对不对?否则你怎么会带我来这种地方?还有,刚才林幻提到的‘他们’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陈雪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平静。她走到木桌旁,拿起一台老式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慎重,“他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一沉。来不及多想,我飞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强行夺下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让我瞳孔骤缩——那是一个陌生的区号,来自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城市。
“陈雪,你在跟谁通话?”我质问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她没有回答,反而用力甩开我的手,转身朝铁门跑去。我愣了一秒,随即追了上去。狭窄的楼梯间回荡着我们急促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神经上。
“站住!”我怒吼着,终于在二楼拐角处抓住了她的肩膀。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但我的力道更大,将她按在墙上。
“说清楚!”我的声音冰冷彻骨,目光死死锁住她的眼睛,“林幻到底在哪里?你们做了什么?”
她抬起脸,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几秒钟后,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萧明……林幻,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轰——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指甲嵌入掌心传来刺痛,却不足以掩盖内心的撕裂感。
“什么叫不在这个世界了?”我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擦,“你什么意思?”
陈雪的眼眶泛红,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能说出完整的话。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模糊的喊话声。
“快走!”她突然改变了态度,用力推开我,“他们来了,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们是谁?”我厉声追问,但她的回答只是一句促——
“跟我走,或者等死,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