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无数根钢针扎在残缺的彩绘玻璃上。我攥紧怀里被雨水浸透的文件夹,靴子踩进积水时发出黏腻的声响。闪电劈过穹顶破洞的瞬间,整面墙上的涂鸦突然在蓝光中浮现——那些歪斜的数字不是编号,是年份。
"2004、2009、2015..."手指擦过斑驳墙皮,碎屑混着雨水在掌心变成暗红色泥浆。倒数第三个数字被锐器反复描画过,2019,林幻消失的那年。
忏悔室铁门发出垂死的呻吟。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抓痕的隔板,最里间的木椅下方闪着金属冷光。全息投影装置表面的灰尘有被擦拭的痕迹,电源指示灯还在微弱跳动。
"林幻?"按下启动键的瞬间,雨声突然变得很远。
她出现在忏悔室中央,白大褂下摆微微晃动,像我们第一次在病房见面时那样。可她的眼神我从未见过——实验室冷光从她瞳孔里透出来,解剖刀般精准。
"萧明,当你看到这段记录时,实验已经进入最终阶段。"投影里的她抬起右手,空气中浮现出神经图谱,"记忆移植从来不是传输。你才是原始宿主,而我是你分裂出的次级人格。"
文件夹从指间滑落,纸张在积水里舒展成苍白的皮肤。我想起那些被当作幻觉的记忆:林幻深夜站在病床边,手持闪着蓝光的注射器;陈雪在监控死角塞给我贴着"307"的纸条;还有后颈条形码下隐约的异物感。
"第37号实验体不是被创造的对象,而是被剥离的产物。"她的声音像在宣读尸检报告,"他们用你的记忆温床培育我,直到我足够完整,足够......"投影突然扭曲,林幻的面容碎裂成点。
陈雪满脸血污出现在闪烁的屏幕上,双手被束在审讯椅上。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数据...都是伪造的保护宿主...芯片在..."某个看不见的人影突然揪住她头发,画面剧烈摇晃。
战术靴踩玻璃的声响从教堂四面八方涌来。红光穿透彩绘玻璃,在积水中投下蛛网般的血丝。我抡起投影装置砸向铁椅,飞溅的碎片在脸颊划出热流。
疼痛像钥匙打开了记忆闸门——林幻消失前夜,她冰凉的手指抚过我后颈。"会有点疼。"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条形码纹路亮起诡异的蓝。那不是烙印,是皮下芯片的轮廓。
暴雨中传来陈雪撕心裂肺的尖叫。我摸向火辣辣的后颈,雨水混着血水在指缝间沸腾。芯片不正常地发烫,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皮肤下啃噬我的脊椎。
东南角突破!"男人的吼叫混着电流杂音刺破雨幕。我抓起染血的文件夹,纸张上的实验记录正在雨水里:"宿主记忆完整性76%...建议终止人格剥离程序..."
忏悔室铁门被踹开的巨响震落墙皮碎屑。手电光束扫过地面的瞬间,我扑向角的排水口。芯片突然爆发剧痛,蓝光从后颈炸开,在积水中映出我扭曲的倒影——那分明是林幻最后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