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苏老师，这段旁白需要再温柔一些，像对小朋友说话那样。”

录音棚里，导演通过耳机给出指示。我点点头，调整状态重新开始：“小朋友们，刷牙要记住“三三制”哦...每天三次，每次三分钟...”

这是我和程煜合作的儿童牙科保健科普视频。自从他去了美国，我们不仅维持着远距离的恋爱，还继续着这种特殊的专业合作——他负责内容审核，我负责配音。

录制结束，我查看手机。有一条程煜的消息：“刚结束实验，今天顺利。你那边几点？”

“下午三点。刚录完你发来的儿童牙科视频。”

“辛苦了。”他回复，然后又发来一条，“PS项目可能延长一周。”

我皱眉。这已经是第二次延期了，原定三个月的交流现在要四个月才能结束。虽然理解这个机会对他的重要性，但思念像潮水一样，在夜深人静时尤其汹涌。

回到家，我打开视频通话。程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实验室的白色墙壁。他看起来疲惫但满足，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阴影。

“又熬夜了？”我责备道。

“有个数据必须今晚处理完。”他揉了揉眼睛，“儿童视频录得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龈沟”这个词还是有点拗口。”我笑着抱怨，“你什么时候成了牙科专家？”

“合作项目需要。”他微微一笑，“对了，我给你寄了个包裹，应该快到了。”

“什么东西？”

“到时候就知道。”他神秘地说，然后突然咳嗽起来。

“你感冒了？”

“只是有点累。”他喝了口水，“下周有个重要汇报，结束后应该就能确定回国日期了。”

我们聊了半小时，直到他的同事来催。挂断前，程煜突然说：“苏恬，我实验室电脑里有个文件夹，密码是你的生日。如果有空可以看看。”

还没等我追问，通话就结束了。这个神秘的文件夹让我好奇不已，但密码是我的生日？程煜什么时候知道我生日的？

三天后，我收到了包裹。里面是一本精装笔记本和一支漂亮的钢笔。笔记本扉页上写着：“给未来的医学配音专家。收集你的医学笔记，等我回来检查。——Y”

我抚摸着那行字，心头涌上一股暖流。自从程煜出国，我开始系统地学习基础医学知识，不仅为了配音工作，也为了能更好地理解他的世界。这本笔记本，仿佛是他对我小小追求的认可。

当天晚上，我尝试远程登录程煜说的那个文件夹。输入我的生日后，系统果然通过了。文件夹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音频文件，文件名都是日期。我随机点开一个，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星河来信》里的片段。

继续浏览，我发现这里有我所有的配音作品，甚至包括一些我自己都忘记了的早期作品。最新添加的是一个命名为“给Y”的文件夹。点开后，我发现里面全是我这两个月发给程煜的私人录音——有时是睡前故事，有时只是日常琐事的分享。他居然都保存了下来，还按日期整理好。

最后一个文件是“To S.T.”，创建于昨天。我点开它，程煜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

“苏恬，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成功设置了共享文件夹。这些日子，你的声音是我最好的提神剂。实验室的同事故意调侃，说我听录音时的表情像发现了新行星。他们不知道，对我来说，确实如此...”

录音里，程煜罕见地说了很多话，讲述他在美国的生活，对我的思念，以及即将到来的重逢。最后他说：“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一起看星星了。”

我把这段录音听了好几遍，每次都能发现新的细节。程煜平时话不多，但在这个私人录音里，他展现了鲜为人知的细腻一面。

时间在期待中缓慢流逝。程煜的汇报很成功，但回国日期又推迟了几天，因为要处理一些后续工作。我们原定的重逢计划不得不再次调整。

“可能要下周三才能回来了。”视频里，程煜一脸歉意，“正好错过你的生日。”

“没关系。”我强颜欢笑，“我们可以视频庆祝。”

“我准备了礼物，回去补给你。”他承诺道。

生日前一天，我接到林妍的电话：“恬恬，明天有空吗？医院想请你补录一段科普视频的旁白。”

“明天是我生日…”我有些犹豫。

“就两小时！中午十二点，录完就放你走。”林妍恳求道，“真的很急，下周就要用了。”

最后我答应了。生日当天中午，我素面朝天地赶到医院录音室，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妍妍？”我疑惑地环顾四周。

突然，灯光熄灭，一束手电光从门口照进来。我眯起眼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