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盒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顾沉舟的指尖沿着盒盖边缘的蝶形纹路滑动，别针尾部的警号在视网膜上投下暗红重影。当他用指纹刷扫过别针凹槽时，蓝粉显影的瞬间，呼吸在喉间凝成冰碴——那枚清晰的斗箕纹，与父亲顾明修1998年实验室档案里的备案完全吻合。
“1998年10月21日，顾明修教授最后一次进入实验室前，曾在标本登记本上留下这个指纹。”陈立的声音从免提里传来，混着汽车引擎的轰鸣，“我刚查到当年实验室的注销记录，审批人是省美院后勤处主任——宋月白的父亲。”
顾沉舟的手指骤然收紧，别针刺破指尖的血珠滴在金属盒内壁，恰好填补了蝶翼标本的残缺边缘。手机屏幕弹出苏郁病房的监控截图：凌晨四点，穿白大褂的人影站在病床前，袖口露出的蝴蝶纹身正在投影仪蓝光下舒展翅膀，而苏郁枕边的《蝴蝶变奏曲》乐谱，此刻正用骨灰在五线谱间洇出新的密文。
“坐标计算出来了！”实习生小周的声音带着颤音，“七起案件的死亡时间转换成经纬度，正好是美院琴房下方的坐标点——地下三层的废弃锅炉房。”顾沉舟抓起风衣时，金属盒里的福尔马林突然泛起涟漪，半片蝶翼在液面下舒展，血色字迹在晃动中拼出“23:00”。
地下密室的铁门锈蚀着蝴蝶形状的花纹，当顾沉舟将别针插入锁孔的瞬间，整面墙突然亮起荧光——23个标本匣嵌在混凝土里，每个匣盖上都贴着火灾死者的照片，第七个位置空着，标签上是顾晚晴的素描，右下角标着“2013.10.21 2:23”。
“顾警官！”陈立的呼喊从身后传来，监控录像里的白大褂身影正沿着楼梯逼近。顾沉舟转身时，手电筒光束扫过对方胸前工牌，褪色的“顾明修”三个字在尘埃中明明灭灭，而那人转身时露出的后颈，与自己锁骨下方的蝴蝶胎记一模一样。
苏郁的病房里，护士正用棉签擦拭墙上的骨灰密文，放大镜下，每个音符竟由23片蝶鳞拼贴而成。“当最后一只蝴蝶归位，火会在原点熄灭。”苏郁突然坐起，烧伤的手掌按在监控屏幕上，“1998年的实验室火灾，2013年的音乐学院火灾，还有现在——”她指向标本匣里的倒计时，“23分钟，是顾明修教授算出的时空褶皱临界值。”
地下密室深处，顾沉舟的鞋跟碾碎了满地雪松木屑。23具蝴蝶标本悬在金属支架上，每只翅膀都映着不同年份的火灾场景，当他走到第七个支架前，支架突然发出蜂鸣，空荡的挂钩开始缓缓下沉，挂钩末端刻着的“顾沉舟”三个字正在渗出鲜血。
“哥哥，蝴蝶的翅膀能储存时间。”妹妹日记里的话突然在耳道炸响。顾沉舟抓起标本匣里的节目单复印件，2013年的节目表背面，用父亲的笔迹写着：“23只蝴蝶对应23次时空重启，每次重启都会抹去一个灵魂，直到第七次——”
陈立的手电筒光束突然定在墙角的三角钢琴上，琴盖内侧用焦痕烙着五线谱，中央C键下方刻着顾晚晴的名字，而键盘右侧的七个琴键，正依次泛出七起案件死者的血渍颜色。当顾沉舟的手指按在泛着蓝鳞粉的si键时，钢琴突然发出杂音，不是乐音，而是消防警报的蜂鸣。
“密室氧气含量在下降！”小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坐标显示，这里正是七年前火灾的起火点正下方。”顾沉舟盯着标本匣里的倒计时，数字正从“10”开始跳动，每个数字消失时，墙上的蝴蝶标本就会飘落一片鳞粉。
苏郁的病房传来玻璃碎裂声，监控里，穿白大褂的人正将最后一支蓝玫瑰插入花瓶，花瓣上的蓝鳞粉与密室琴键完全吻合。“顾警官，”苏郁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带着诡异的平静，“你父亲当年不是被蝴蝶标本堵塞气管，是他自己把灵魂封进了蝴蝶——为了重启时空，救下1998年那场火灾里本该死去的人。”
倒计时跳到“3”的瞬间，顾沉舟突然看清标本匣底部的刻字：“第七只蝴蝶，需要承载因果的灵魂。”金属盒里的半片蝶翼开始发烫，血色字迹逐渐变成顾晚晴的日记内容：“哥哥，标本师说，只有最爱你的人，才会愿意成为最后一只蝴蝶。”
陈立突然指向密室顶部，混凝土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1998年实验室火灾的焦烟。当倒计时归零的刹那，顾沉舟手中的金属盒发出蜂鸣，别针尾部的警号突然亮起，在23具标本的反光中，他看见七年前的自己正站在琴房门口，而妹妹顾晚晴的手指，正按向那架泛着冷光的三角钢琴中央C键。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