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锈通风管

通风管里的金属刮擦声还在耳边回荡，沈逸然盯着刀刃上沾着的润滑油，那股刺鼻气味直冲脑门。他右臂结晶化的部分又蔓延了一寸，像有千万根针在骨头缝里搅动。

弹孔痕迹在管壁上排成三列，最新那道还泛着油光。沈逸然用匕首尖刮了点样本，金属屑落进证物袋时闪着诡异的蓝。通风管突然震动，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他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结晶化的右臂撞在管壁上，碎下几片透明的渣。

"操。"他咬着牙把碎渣扫进密封盒，盒底立刻渗出一层绿色液体。这东西和第八光斑的液体一模一样，在紫外灯下泛着磷光。

前方管道突然向下倾斜，沈逸然滑进个矩形空间。落地时战术靴踩到滩半凝固的血，粘稠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手电筒光扫过墙面，八个弹孔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唯独缺了最亮的"摇光"位。

右臂突然剧痛，结晶层裂开道缝。沈逸然单膝跪地，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弹孔上。奇怪的是，血珠没往下流，反而被吸进弹孔深处。墙里传出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启动的声响。

他强撑着站起来，发现弹孔边缘的螺旋纹路很特别。战术匕首的刃口卡进去一转，金属摩擦迸出几点火星——和恒信金融专用弹头的膛线完全吻合。最旧的那个弹孔周围有烧灼痕迹，弹道模拟器上显示着32度仰角，这个数字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弹道仰角修正32度......"

顾明昭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沈逸然猛地回头。实验室角落的雪茄盒自动弹开，全息投影在血锈斑驳的墙上铺开。画面里穿白大褂的人举起枪，子弹穿透雨幕的轨迹被分解成红蓝两色光线，最终停在某个胸口——警徽编号在暴雨中清晰可见，是顾明昭的。

投影突然切换成三维弹道模型，沈逸然看着那颗子弹旋转着穿透虚拟人体。创面撕裂的模拟图旁跳出一行小字：恒信金融弹道测试第VII次实验。他喉咙发紧，伸手去够雪茄盒里的弹壳模型，结晶化的手指却不听使唤，模型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弹壳底部的编号"VII"被划了道斜杠，旁边刻着新鲜的"VIII"。沈逸然用匕首挑开弹壳，里面藏着片沾血的警徽碎片，边缘还粘着块皮肤组织。紫外线灯照上去的瞬间，碎片上的血渍显出一个指纹——和他三年前在顾明昭尸体旁采集到的嫌疑人指纹完全重叠。

通风管突然裂开道缝，红雾喷涌而出。沈逸然扯下防毒面具扣在脸上，但已经晚了。神经毒素顺着结晶裂缝往皮肤里钻，右臂瞬间失去知觉。铜十字架从口袋里飞出来，悬在红雾中心疯狂旋转，把毒素吸成八枚血钉钉在墙上，排成完整的北斗七星。

有东西从通风管裂缝掉下来，是块染血的白大褂残片。沈逸然用匕首挑开，内侧用血写着"VII→VIII"，字迹还没完全干透。残片上的铂金袖扣反着光，编号"07"下面刻着恒信金融的logo。

铜十字架突然发烫，沈逸然低头看见它在掌心融化重组。金属液体流动的声音像极了顾明昭临终前的喘息，最终凝固成钥匙形状的刹那，实验室所有仪器同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铜十字架熔成的钥匙在掌心剧烈震颤，沈逸然突然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实验室的警报声里混着机械女声的倒计时，通风管裂缝处渗出的红雾正在凝结成血珠。他盯着钥匙齿尖的凹槽——那形状分明是恒信金融地下金库的密钥纹路。

白大褂残片上的血迹突然开始蠕动。"VII→VIII"的字迹像活物般扭曲变形，最终重组成经纬度坐标。沈逸然用结晶化的右臂撑着墙站起来，碎落的晶渣在紫外线照射下显出一条荧光路径，直指实验室角落的配电箱。

配电箱门被血锈封死了。他改用战术匕首撬开时，箱体内侧贴着的照片让他呼吸一滞——顾明昭遇害前三天拍摄的监控截图，背景里那截露出袖口的铂金袖扣清晰可见。照片边缘用红笔圈出个模糊人影，放大镜就挂在旁边。

沈逸然举起放大镜的瞬间，铜十字钥匙突然发出高频蜂鸣。镜片下的照片细节骤然清晰：那个模糊人影正在调整狙击枪支架，而支架底座刻着"07"。更可怕的是，放大镜聚焦的光斑照在墙上时，八个弹孔突然开始渗出蓝色液体，在警报红光中交织成三维弹道网。

"第八光斑......"他猛地回头，通风管掉落的血珠此刻悬浮在半空，正好补全了弹孔组成的北斗七星缺失的"摇光"位。铜十字钥匙突然挣脱手掌，插进血珠形成的液体钥匙孔，机械运转声从地底深处传来。

整面墙突然向两侧裂开，露出后面布满弹痕的金属走廊。沈逸然弯腰捡起掉落的放大镜时，发现镜框内侧刻着行小字："32度仰角误差修正值：0.07mm"。这个数字让他右臂的结晶层突然发烫，疼痛像电流般窜上太阳穴。

走廊尽头的安全门突然自动开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里混着雪茄烟丝的气息。沈逸然摸到门框上的弹痕时，指尖传来诡异的温热感——这些弹孔是刚形成的。铜十字钥匙在他口袋里震动，频率与远处某种机械运转声完全同步。

安全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刹那，沈逸然看见监控室里七块屏幕同时亮起。每块屏幕都在循环播放不同角度的弹道测试画面，而第八块屏幕是黑的，只有右下角不断闪烁的"07"编号在血渍中若隐若现。

他碰触控制台的瞬间，主屏幕突然切换成恒信金融顶楼的实时监控。画面里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组装某种精密仪器，仪器底座的反光里，赫然映出半张戴着铂金袖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