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组的临时指挥部设在防空洞出口三百米外的废弃便利店。荧光灯管接触不良，滋滋作响的电流声里，沈逸然盯着战术板上的照片猛抽烟。玻璃柜台上散落着顾明昭的尸检报告，法医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的红色纤维，与王若曦那件西装的材质完全吻合。
“沈队，技术科恢复了部分硬盘数据。”实习警员小张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撞翻的折叠椅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便利店的卷帘门只拉起一半，阳光斜斜切进来，照亮他警号上的反光。
沈逸然捻灭烟头的动作顿住。战术板最上方钉着八岁女孩的照片，顾晓星在警徽前敬礼的样子让他想起三年前牺牲的搭档。硬盘加密分区里的实验日志在屏幕上滚动，第七页的坐标数据突然刺痛他的眼睛——正是当年缉毒行动失败的撤离点。
“通知各组，重点排查恒信集团旗下所有生物科技公司。”沈逸然抓起战术背心里的配枪，金属枪身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门帘突然被掀开，重案组组长李伟带着两名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站在门口，胸前的证件挂绳上别着枚全新的警徽。
“沈逸然，暂停行动。”李伟把文件袋拍在柜台上，里面的金属十字架撞出闷响。沈逸然认得那个编号——III，青林别墅区死者手里攥着的证物。“上面刚下来的命令，北斗计划相关案件移交国家安全局。”
便利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沈逸然扯开文件袋封口，瞳孔骤缩，授权书上的签字笔迹与三年前结案报告如出一辙。玻璃窗突然映出个小小的身影，顾晓星蹲在警车后排，米色运动鞋有节奏地踢着座椅靠背，手腕上的北斗七星纹身贴着块创可贴。
“那个女孩......”李伟往警车方向瞥了眼，喉结动了动，“必须移交给国安局保护。”
沈逸然摸向腰间的手铐。便利店冰柜的压缩机突然启动，嗡嗡声里他听见金属摩擦声——对方腰间配枪的保险没关。三年前搭档中枪的瞬间也是这样，空调外机的滴水声里混进了消音器的闷响。
“王若曦在恒信总部有间隐藏实验室。”沈逸然后退半步，手肘抵住货架上的过期方便面，“硬盘显示他们用孤儿做基因编辑，第七组实验体......”
“我说了移交！”李伟的手按在枪套上，指关节泛白。便利店的日光灯管突然爆裂，碎片溅在战术板上，顾明昭的照片被划出深深的裂痕。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沈逸然已经拽着顾晓星钻进警车后排。小女孩怀里的保温桶盛着他刚买的豆浆，塑料吸管戳破封口时溅出几滴在方向盘套上。倒车镜里，李伟的手机屏幕正对着他们，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
“叔叔，我爸爸的日记里夹着这个。”顾晓星的指甲划开笔记本封底，掉出枚铜钥匙，齿痕拼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沈逸然挂挡的动作顿住——这把钥匙与废弃工厂里找到的金属碎片完全吻合。
恒信金融大厦的旋转门在下午三点投下扭曲的光影。沈逸然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消防通道旁，顾晓星蹲在驾驶座下，用蜡笔在战术地图背面画星星。第七颗星被她涂成红色，蜡屑粘在“总裁专用电梯”的标注上。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沈逸然的脸，左眉骨新添的伤口还在渗血。王若曦助理的供词在耳边回响：“三十层档案室有个虹膜锁，王总说只有北斗的女儿能打开。”他摸着顾晓星头顶柔软的发旋，突然想起林妍临终前的话——“每个实验体都有颗导航卫星”。
档案室的密码锁在虹膜扫描后发出蜂鸣。顾晓星踮起脚按数字键，北斗七星纹身贴着冰冷的金属面板：“爸爸说北斗第四颗是天权星，掌管力量。”沈逸然按住她的手腕，指腹擦过女孩虎口处的月牙形疤痕——和林妍植入物手术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
金属柜第三层藏着排密封试管。沈逸然抽出编号VII的玻璃管，里面的蓝色液体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荧光。顾晓星突然指向柜底暗格，那里的牛皮纸袋露出半截警徽——属于他牺牲的搭档。
“他们在找这个。”沈逸然撕开纸袋，里面是枚微型芯片，线路板拓印着北斗七星图案。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他把芯片塞进顾晓星吊坠的夹层，金属棱角硌得女孩脖颈微微颤抖。
通风管道突然掉下灰尘。沈逸然拽着顾晓星藏进文件柜，膝盖撞翻的试管在地上滚出清脆声响。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李伟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启动净化程序，目标楼层三十......”
文件柜的缝隙里，沈逸然看见七名黑衣人走进档案室，面罩上的北斗七星标志在应急灯下泛着红光。领头者掀开盖布，露出下面的机械装置，针管阵列对准地面的蓝色液体，折射出冰冷的光。
顾晓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女孩的指尖冰凉：“叔叔，他们的枪和爸爸抽屉里的一样。”沈逸然扣动扳机的瞬间才想起——重案组的配枪保险都在同一位置，而李伟刚才却是用左手开的枪套。
第一枪击中最近那人的膝盖。沈逸然拽着顾晓星冲出文件柜，子弹擦过耳边时带起灼热的气流。第七名黑衣人突然转身，面罩滑落的瞬间，沈逸然看见林妍苍白的脸，植入物接口在太阳穴闪着红光。
“快走！”林妍的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过，击碎了档案室的消防喷头。水流中，沈逸然认出她胸前的警号——三年前报道失踪的警员编号。顾晓星突然尖叫，指着林妍身后的显示屏——上面正在播放实验录像，每个孩子的额头上都标着姓名，第七个名字被红圈重点标注：沈恒。
这个名字像把生锈的锯子，割开沈逸然尘封的记忆。五岁那年发高烧，母亲抱着他冲进医院，护士手腕上正是这个北斗七星纹身。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铜钥匙，齿痕在月光下拼出的图案与顾晓星吊坠完全吻合。
“净化程序启动倒计时十分钟。”机械女声突然响彻楼层。林妍扑过来按下电梯按钮，植入物接口渗出的血滴在顾晓星手背上，“密码是沈队的警徽编号，第七位要加三。”她转身挡住追兵，警徽在交火中迸出火花，“告诉局长，内部净化协议是假的......”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沈逸然看见林妍被拽进通风管道。顾晓星突然剧烈咳嗽，芯片从吊坠滑出，蓝光在黑暗中映出电梯内壁的刻痕——密密麻麻都是孩子的名字，最新的那个用指甲划在按键下方：沈恒。
消防通道的门被高温焊死。沈逸然砸碎安全出口指示牌，里面藏着的GPS定位器正在发烫。二十层的防火门后传来电流声，他把顾晓星塞进清洁柜，自己握紧配枪贴墙而立。通风管格栅突然变形，李伟的脸出现在烟尘中，警徽别在内衬口袋上，沾着半干的血渍。
“你早就知道。”沈逸然闻到对方身上的消毒水味，和实验室培养舱里的一模一样。李伟扯下领带，脖颈处露出条形码纹身——编号001，与王若曦实验日志里的第一个成功案例吻合。
“你弟弟是最完美的样本。”李伟的枪响震落天花板的灰尘，“第七组实验体能接收北斗卫星信号，大脑就是活体处理器......”
沈逸然扣动扳机的瞬间，顾晓星突然从清洁柜冲出，蜡笔狠狠扎进李伟手背。枪声与孩子的哭喊混在一起，他看着小女孩扑向消防斧，北斗七星纹身贴在斧柄的陈年血迹上——那是他父亲临死前握紧的凶器。
直升机的探照灯突然照亮楼道。沈逸然拽着顾晓星躲进电梯井，下降的钢缆勒得掌心生疼。李伟卡在楼层间的尸体随钢缆摇晃，警徽从西装口袋滑落，坠向下方闪烁的红光——档案室的实验装置正在爆炸，蓝色火焰中，每个培养舱都浮起颗星星形状的光斑。
“叔叔，你看！”顾晓星指着电梯井壁，那里的划痕连成北斗七星图案。沈逸然突然明白林妍的意思，恒信集团的LOGO倒过来看正是北斗第七星的轨迹。他摸出铜钥匙插进井壁裂缝，金属转动声中，隐藏通道的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硬盘柜——每个抽屉都贴着孩子的照片，最底层那个标着“沈恒”的抽屉里，放着枚警校毕业纪念章，照片上的少年眉眼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通道尽头的显示屏突然亮起。王若曦的脸出现在爆炸的火光中，红色高跟鞋踩着培养舱的玻璃碎片：“第七颗星终于归位了，沈警官。你以为警方的‘净化协议’是为了摧毁实验数据？其实是激活整套导航系统......”
通风管突然落下卷文件。沈逸然接住时烫得手指发颤，这是份加密的股权转让书，受让方签名处盖着重案组组长的警徽章。顾晓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小女孩的指甲掐进陈年旧伤：“叔叔，爸爸说当北斗组成勺子形状时，就是正义降临的时候。”
沈逸然望向通道尽头的微光。那里的钢门上刻着完整的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的位置空着，形状刚好能放进顾晓星的吊坠。远处传来警笛声，最新批次的特警应该已经包围大厦，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配枪，保险栓的位置比平时低了半寸——从一开始，他们用的就是特制枪支。
“把芯片放进去。”顾晓星踮起脚，吊坠在掌心沁出凉意，“爸爸说警察是天上的星星，不会让坏人欺负小孩。”
通道开始剧烈震颤。沈逸然看着女孩手腕的北斗七星纹身，突然想起林妍临终前的眼神。监控器的红点在天花板移动，第七个光点正好对准顾晓星的位置。他把芯片按进钢门凹槽，听见所有硬盘同时启动的嗡鸣——那声音像无数个孩子在唱歌，每个音符都藏着回家的坐标。
[未完待续]芯片嵌入凹槽的瞬间，整个通道突然亮起幽蓝光芒。硬盘柜侧面的指示灯同步闪烁，像夜空中次第点亮的星辰。顾晓星的吊坠与钢门严丝合缝，第七颗星的轮廓终于完整。
"他们在窃取卫星信号！"沈逸然拽住扑向控制面板的小女孩，指尖触到她后颈凸起的棱角——和林妍太阳穴的植入物一模一样。通风管传来金属扭曲声，最后三个培养舱的编号在爆炸火光中清晰可见：071、072、073。
钢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环形控制室。三百六十度环形屏幕上，北斗卫星的运行轨迹正在变色，第七颗星的光标疯狂闪烁红光。控制台前的人体工学椅还留有余温，杯托里的黑咖啡结着油皮，显示器反光中映出排弹孔——最新鲜的那个还在沁血。
顾晓星突然指向穹顶。六十四个全息投影球正在组成星图，每个球体都悬浮着个孩子的面部扫描图。第七行第七个球体裂开时，沈逸然看见五岁的自己躺在培养舱里，左脚脚踝的防盗链编号与李伟脖颈的条形码只差最后两位。
"沈恒启动自毁程序。"机械女声突然切换成童音，每个字都带着电流杂音，"坐标锁定恒信大厦，三十秒后清除所有生物信号。"
环形屏幕突然分割成无数监控画面。沈逸然认出顶楼会议室里的警徽，局长正把U盘插进笔记本，而桌下的公文包露出半截黑色枪管——和李伟使用的特制手枪型号一致。二十三层的消防通道里，七名特警的面罩同时亮起北斗标志。
顾晓星的指甲掐进他掌心："爸爸的日记说，北斗系统需要活体心脏同步。"她指向控制台中心的玻璃舱，里面跳动的心脏连着七根光纤，每根都通向不同的卫星模型。沈逸然注意到心率监测仪的编号——正是他父亲当年的警号。
通风管落下颗手雷。沈逸然扑到控制台后方时，冲击波掀翻了顾晓星的蜡笔盒。十二支蜡笔在地面滚动，紫色那支停在"紧急终止"按钮前。沈恒的笑声突然从音响溢出："哥哥，所有实验体都有心脏备份......"
钢门外传来脚步声。沈逸然摸出最后两颗子弹，弹匣磕在控制台的脆响中，听见对方正在切换武器保险——和李伟相同的左手动作。顾晓星突然打开保温桶，冷掉的豆浆在全息星图上溅出白色轨迹，正好组成"Z"字形撤离路线。
"关闭主电源！"沈逸然拽动控制台下方的应急绳。整个控制室陷入黑暗前，他看见顾晓星把蜡笔塞进玻璃舱的缝隙。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七名黑衣人撞开门，面罩下露出和林妍相同的植入物接口，太阳穴的红光连成北斗七星。
枪声震碎监控屏幕时，沈恒的笑声变成了哭喊。玻璃舱里的心脏开始不规则跳动，光纤上的数据流突然逆行。顾晓星的吊坠发出灼人的温度，女孩却死死按住控制台："日记最后一页说，北斗第七星是......"
话音被爆炸声吞没。沈逸然看见最近的黑衣人胸前炸开血花，背后站着浑身是血的林妍，警徽只剩半块。植入物接口的红光变成蓝光时，她的枪口转向控制台："第七星是破坏者......"
地面突然开裂。沈逸然抱住下坠的顾晓星，看见玻璃舱里的心脏正在化作光斑。林妍的手枪在最后关头卡壳，她用牙齿扯开手雷保险栓，警号在爆炸的火光中最后一次反光——和档案室里那枚失踪警员编号完全相同。
下降的失重感里，顾晓星突然抓住根断裂的光纤。蓝光顺着线缆爬上她的手臂，在瞳孔里映出完整的星图。沈逸然摸出那把铜钥匙，齿痕嵌入即将坠落的控制台，金属摩擦声中，整个控制室开始倾斜，所有培养舱的玻璃同时碎裂。
"抓住我的手！"林妍的半截手臂从通风管伸出。沈逸然抓住的瞬间，听见对方骨头碎裂的声响。顾晓星的蜡笔在倾斜的地面划出弧线，紫色蜡油在星图上连成最后一笔，正好构成引爆装置的密码图案。
直升机的探照灯突然穿透烟雾。沈逸然看见机身上的"国安"标志，舱门处架设的不是机枪，而是他父亲实验室里的神经干扰仪。顾晓星指节泛白，吊坠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正在发烫，与控制台凹槽严丝合缝——第七颗星终于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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