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延禧宫的月光浸着药香。

我将艾绒捻进鎏金熏球时，铜漏正报子时三刻。前世这双手调过数不尽的鹅梨帐中香，此刻却在为太后配制川芎膏。案头《千金翼方》摊开在头风篇，朱砂笔圈出的"风池"二字洇透纸背。

"贵人，景仁宫送来的金丝燕窝。"宝鹃的声音在帘外发颤。

青瓷碗盏里的血燕泛着诡异莹光，我执起银簪轻搅，簪头瞬间蒙上灰翳。果然掺了化功散——皇后终究容不得太后的棋子。

"取我妆奁最底层的青玉盒来。"

冰片触到燕窝时腾起青烟，前世甄嬛小产那日，翊坤宫地砖上也有这般袅袅毒雾。我故意让药气漫出窗棂，今夜太医院当值的，可是章弥。

三更鼓响时，慈宁宫突然传来喧哗。我系上狐裘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发间银针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安贵人倒是殷勤。"华妃的翡翠步摇刺破幔帐阴影，欢宜香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只是不知这狐媚功夫，能不能治太后的急症？"

我俯身避开她丹蔻染就的指尖："娘娘的沉水香该添些佩兰了，麝香虽能镇痛，久闻却会..."话锋在瞥见她腰间金累丝香囊时戛然而止，那里面露出的半截红箩炭，与我腕间疤痕何其相似。

太后寝殿弥漫着龙脑香都压不住的腐气。太医令跪在织金拜垫上发抖，药箱里跌出的紫雪丹正滚到我脚边。

"哀家要听实话。"太后腕间翡翠珠串深陷锦褥，我注意到她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曲——这是中毒之兆。

银针探入药渣的刹那，我嗅到熟悉的苦杏仁味。前世那碗要了我性命的毒茶，竟提前二十年出现在慈宁宫。针尖泛起青紫，却不是寻常砒霜，而是...

"可是西域乌头？"我转身时广袖拂翻青玉药杵，"掺在川芎里能诱发头风，遇龙脑则成剧毒。"碎玉飞溅处，章弥的太医官帽滚落在地。

华妃的冷笑凝在唇边。我故意将染毒银针举到烛火前，看着那抹幽蓝映亮太后骤然阴沉的眉眼："臣女斗胆，太医院怕是混进了懂香理之人。"

突然有宫婢撞开雕花门，捧着碎成两半的鎏金香炉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