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鸢此次下山前往长安，是骑马来的。听说了长安红茶一案的细枝末节后，也知道了苏无名南下赴任是不能骑马坐车的。五个人，只有一匹马，她骑也不是，不骑也不是，真真是为难她了。
苏无名知道后让她不必为难，先行一步也没关系。云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这马可以让给两位老人家，谦叔和费老都上了年纪，南州路途遥远，总不能一直让他们走着。
老费自当乐意，笑得合不拢嘴，已经将云鸢夸出了花来。但苏谦觉得不妥，连忙摆手说道：“那怎么能行？”
苏无名也劝道：“谦叔，云姑娘是一片好意，您就别推辞了。”
苏谦犹豫片刻，最终和老费上了马。云鸢牵着缰绳走在马旁，伸手轻轻拍了拍马的脖子作为安抚。
、
“掌柜的，来四间上房，住一晚。”云鸢掏出一串铜钱放在柜台，“再上几道招牌菜和几坛好酒。”说着想起什么，“上的菜一定要有鸡。”
“好嘞客官！”
悦来客栈——这已经是第三家客栈。至此他们已经南下赶路了好几天。先前都是苏无名付的钱，这次总算让云鸢抓住机会，破费了一把招待各位。
夜色渐深，悦来客栈门口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温暖的光晕。
云鸢一行人围坐在大堂的方桌旁，酒菜已上齐，香气四溢。老费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云姑娘真是豪爽，这鸡的味道绝了！”
云鸢莞尔一笑：“费老喜欢就好。”
苏无名笑着举起酒碗：“这次要云姑娘破费了，还要感谢你照顾两位老人家，苏某敬你一碗。”
苏谦也举起茶碗：“老朽不胜酒力，只能以茶代酒，在此多谢姑娘了。”
云鸢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卢凌风坐在一旁，神色依旧冷峻，只是偶尔抬眼瞥向云鸢。他端起酒碗，默默喝着。
“诶，我说，”老费忽然问道，“你们两个真打算走到南州啊？”
苏无名看了他一眼：“不准骑马，不准坐车，不走怎么去啊？”
“那这得何时才能走到南州啊？虽然云姑娘将马让给了我们两个，那也只是让马走，又不是跑。”
老费话音刚落，卢凌风放下酒碗，冷冷说道：“若嫌慢，你大可自行离去。”说着他看向老费，嘴角抿起一点笑意，“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没有盘缠吧？”
“嘿——”老费不乐意了，“卢凌风，你怎么说话的？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老费是卢凌风的救命恩人这件事，云鸢听苏无名说起过，说是在长安鬼市调查长安红茶的时候，卢凌风为了救老费被歹人用毒箭射到了胸口，最后又被懂医术的老费所救。
这牵扯，够深的。
“行了，老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别跟他计较。”苏无名打圆场说道。
“南州虽远，但沿途风景甚好，走走停停倒也自在。”云鸢也说，“卢公子先尝尝这里的鸡？肉质鲜嫩，可不输长安风味。”
卢凌风一愣，没有说话。
苏无名瞧见卢凌风有一瞬间不自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举起碗，说道：“云姑娘说的对，旅途虽漫长，但有人同行，便不觉寂寞。来，再饮一碗！”
众人举碗共饮，气氛渐渐暖和。
“说起来，云姑娘的刀法真是了得，还是双刀。”老费嚼着鸡腿，含糊不清说道，“那阴十郎的招式诡异，竟被你一一化解。不知师承何处啊？”
苏无名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卢凌风则是一直看着云鸢，他也想知道。
“恩师名号「少东」，常年隐居山林，不涉世事。”云鸢放下酒碗，想了想，“此次下山，也是奉师命前往长安寻苏先生。”
“少东？”老费挠了挠头，“这名号倒是陌生，没听过此人。”
“少东前辈，乃恩师狄公故交。”苏无名接过话头解释道，引起卢凌风的注意，“虽名声不显，但学识渊博，武艺超群。”又看向云鸢，“云姑娘能得其传承，实属难得。”
卢凌风看向云鸢，眼里多了几分探究。他忽然道：“你的双刀招式，似有北地风格。”
云鸢微微一笑：“卢公子好眼力。师父早年游历四方，刀法融合南北之长，我不过是学了皮毛。”
卢凌风点点头，不再多言，但神色已不似先前冷峻。
、
夜静人深时，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云鸢睡不着，跃至屋顶坐下，望着月色下的远山。心中思绪万千。师父的不辞而别，似乎让她的生活变了又变……师父你到底去哪了呢？为什么要我跟在苏无名的身边历练呢？跟在您身边不行吗？
又吹了一会儿风，想到明日还要赶路，云鸢起身翻身下来，回房休息。
殊不知，有人将一切看在眼里。
斜对面上房的卢凌风站在窗前，回想屋顶上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困惑。
、
第二日午时。
昨日众人都喝了不少酒，今日特地起晚了些再赶路，不曾想，老费已经不在房中。老费是喝酒最多的，这时他应该还没起才对。
苏无名自楼上而下，询问从外面回来的卢凌风：“找到老费了吗？”
“走了。”询问了掌柜和伙计的卢凌风说道，“还买了马，没看出来他还挺有钱。”
“有钱？”云鸢预感不妙。
“他有钱？”苏无名也道，“摸摸你身上的钱袋子还在吗？”
卢凌风反应过来，立即一摸腰间，空空如也：“这个混蛋……”
“费老这是为何如此做？”云鸢疑惑。
“这是费翁留下的信。”掌柜的从柜子上拿出一封书信。
“什么费翁？”卢凌风一把抢过，“他就是个贼！”
卢凌风展开老费留下的信，苏无名绕到身后看了眼，看到最后，卢凌风气急败坏地将信揉成一团：“这个混账东西……留下这几个字就不算偷了吗！”
纸团被扔到地上，云鸢有些好奇信中到底写了什么，能让卢凌风这么生气，还能让苏无名觉得有趣笑出了声。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