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别墅，好高、好大、好亮......走进了，才发现这原来里面比外面还要冷。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镜片反射着顶灯的白光，将他的眼睛藏在两片冰冷的镜片之后。他面前摊开的是我的全部档案。
"08。"他念出这个代号，竟是意想不到的温柔？
但我还是本能地绷直了脊背，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立即单膝跪地，垂下的视线刚好落在地板上。
黑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依旧平静，却带着某种难以抗拒的威慑力。
"抬头，宝贝儿"
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把裹着天鹅绒的刀。
我浑身一僵，指尖无意识地掐得更深，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这个称呼太过亲昵，甚至带着一丝危险的宠溺，和K2传闻中那个冷血无情的黑猫毫不相符。
但我还是缓缓抬起头。
他的镜片依然反射着寒光，虽遮住了眼睛，可我却莫名觉得——他在笑。
“08。”他又念了一遍我的编号，这次语气更轻，像在舌尖把玩一个有趣的玩具，“从今天起，你叫Alvin。”
名字？
在K2，名字是奢侈品，只有被认可的“人”才有资格拥有。
我喉咙发紧，低声回答：“是，先生。”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冰面上，却让我浑身绷得更紧。
“不要那么紧张。”他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然后——
他伸手摘下了眼镜。
没了镜片的阻隔，他的眼睛彻底暴露在我面前。深邃、冰冷，却又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专注，像黑夜里的捕食者锁定了猎物。
“Alvin。”他念这个名字的时候，尾音微微拖长，像在品尝某种陌生的甜味，“你不喜欢？”
我下意识摇头：“不，我喜欢的先生。”
“那抖什么？”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轻微颤抖。
他忽然俯身，将我从地面拉起来，黑双手搭在我肩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我动弹不得。他的掌心很烫，温度透过单薄的训练服渗进皮肤，像烙铁一样灼人。
“站直，看着我。”他命令道。
他忽然轻柔的摸过我的头，道：“在K2，恐惧是最没用的东西。”他温柔的声音中带着蛊惑。
"它会让你犹豫，会让你犯错——而在这里，犯错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但宝贝你不会的，对于你来说比死更难受的是让我失望。”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但眼泪落下的瞬间，我就后悔了。在训练营里，哭是最不被允许的软弱。那些因为疼痛或恐惧而流泪的孩子，总是最先消失的。我死死咬住嘴唇，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它们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我......""我不该哭的......对不起......"
黑猫沉默地看着我，深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问道：“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抽噎着，"因为软弱的人......会被抛弃......"
他沉默着把我搂进了怀里。
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见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他的黑色居家服上有淡淡的雪松香，令我着迷。
"哭吧。"他的手掌按在我的后脑勺上，声音从头顶传来，"就这一次。"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我攥紧他的衣襟，把脸埋在他胸前，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我的眼泪弄脏他的衣服。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我的头发，动作生疏却轻柔，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好了。"等我哭得差不多了，他松开我，用拇指擦掉我脸上的泪痕，"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但好像还会有无数次，但这都是后话了。
我抽噎着点头。
他给我凌乱的长发别上了一个小猫卡子，很好看。
“去洗脸。"他转身走向办公桌，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淡，"然后睡觉。明天五点，射击场。"
“二楼左手第一间房是你的卧室。”
我站在卧室门口，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目光被床中央那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一只棕色的泰迪熊，安静地坐在粉色的床单上。很可爱，这也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我也很喜欢。
我赤着脚轻轻走近，地毯柔软的触感从脚底传来。小熊的绒毛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当我把它抱起来时，一张对折的纸条从它毛茸茸的腿上滑落。
拾起纸条的瞬间，我的指尖微微发颤。展开后，一行锋利如刀的字迹映入眼帘：
"Welcome home, little Alvin."
墨迹在结尾处晕开些许，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执笔人犹豫了片刻才落下句点。
窗外的树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月光剪成碎片洒落在床单上。我把小熊搂在胸前，它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萦绕在鼻尖。这个瞬间，训练营里那些冰冷的铁架床、散发着霉味的薄毯，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指腹抚过小熊右耳上那个小小的"A"字刺绣，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专属于我的小熊。
床头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夜灯，我抱着小熊躺进柔软的被窝，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如果这就是"家"的感觉，那么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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