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感从脊柱一路烧到天灵盖，韩晨溪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在同时振翅，震得他耳膜生疼。他动了动手指，触感有些怪异，像是裹在一层温热的粘液里，又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韩晨溪转过头，就看见林逸寒靠在墙边，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有些不自然。少年的银发软塌塌地贴在额头上，几缕湿发垂落，遮住了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他们好像是在一个山洞里。洞壁上镶嵌着发着蓝绿色光芒的矿石，把整个空间照得幽幽暗暗。地面是冰凉的岩石，韩晨溪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柔软的枯草上，身上还盖着一件带着淡淡薄荷味的校服外套。
"这里是..."韩晨溪的喉咙干涩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摩擦砂纸。
"昆仑墟。"林逸寒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递过来一个装着清水的透明瓶子。"我们掉进那个裂缝之后，好像穿越到了这个地方。"
韩晨溪接过瓶子，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瓶身，才稍微缓解了一点体内的燥热。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清甜的泉水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舒畅的凉意。
"你的手..."韩晨溪突然愣住了。林逸寒的右手手腕上缠着一圈用校服布条做的简陋绷带，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渗透出来，看样子伤得不轻。
林逸寒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身后，"没什么，被碎玻璃划到了。"
韩晨溪皱了皱眉，明显不信。他记得很清楚，在那道白光吞噬一切之前，林逸寒的机械臂明明已经...
"别乱动。"林逸寒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有点疼。"你的鳞片还没完全消退，现在最好保持安静。"
韩晨溪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果然，隐约还能看到几片蓝金色的鳞片嵌在皮肤里，像是一层半透明的纹身。他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鳞片瞬间变得清晰起来，散发出灼热的温度。
"混沌之门..."韩晨溪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了那个电子音最后的警告。"混沌之门开启了47%，我们必须阻止它。"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林逸寒嗤笑一声，走到洞壁边，伸出手触摸那些发光的矿石。"这里的能量场很奇怪，我的感知完全被屏蔽了。"
韩晨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打倒，差点栽倒在地。林逸寒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韩晨溪心里一颤。
"老实躺着。"林逸寒的声音不容置喙，强行把他按回枯草堆上。"你的血脉融合度太高，需要时间稳定。"
韩晨溪看着林逸寒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注意到少年锁骨下方的皮肤上，有几道青色的纹路若隐若现，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他的心跳不知怎么就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些纹路。
林逸寒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你干什么？"
韩晨溪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那个纹路有点特别。"
林逸寒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到洞口，背对着他站着。韩晨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烦躁。为什么每次他想靠近一点，林逸寒都会像只受惊的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尖刺？
"喂，林逸寒。"韩晨溪忍不住开口，"我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林逸寒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总是..."韩晨溪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
"这么什么？"林逸寒终于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像防贼一样防着你？"
韩晨溪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
林逸寒突然轻笑一声，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韩晨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着薄荷和雪水的味道，意外地不难闻。
"韩晨溪，"林逸寒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出来的，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韩晨溪的心跳瞬间失控。"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吗？"
韩晨溪的喉咙动了动，没敢说话。
"我们是实验体。"林逸寒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划过韩晨溪手臂上尚未消退的鳞片，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编号K-07和L-09，林暮制造的混血兵器。"
韩晨溪的呼吸一滞，那些被压抑的记忆碎片再次汹涌而来——培养舱，银色的液体，冰冷的金属台，还有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所以呢？"韩晨溪猛地抓住林逸寒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自己指节发白。"所以我们就只能互相猜忌，互相提防吗？"
林逸寒的眼神闪了闪，没有挣脱他的手。"不然呢？你忘了夜琉璃说的话了？我们是彼此的命定宿敌。"
"去他妈的命定宿敌！"韩晨溪低吼一声，突然坐起身，一把将林逸寒拽到自己面前。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韩晨溪能清晰地看到林逸寒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里面翻涌着愤怒，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林逸寒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激动，一时有些怔住。韩晨溪趁机逼近，几乎要将他压在身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林逸寒的脸上，让他的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林逸寒，看着我。"韩晨溪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不管什么实验体，什么命定宿敌。从我们在开学典礼上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知道，你对我来说不一样。"
林逸寒的眼神动摇了，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什么都没说。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两人同时警觉起来，韩晨溪下意识地将林逸寒护在身后，手臂上的鳞片瞬间变得清晰可见。
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身影缓缓走进洞来，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银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像是最深沉的寒潭。
"夜琉璃！"韩晨溪低吼一声，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夜琉璃轻笑一声，优雅地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别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打架的。"
"你来干什么？"林逸寒冷冷地开口，从韩晨溪身后站出来，挡在他身前。
夜琉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来送份礼物。"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球，球里面悬浮着一缕银色的发丝，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这是..."韩晨溪瞳孔骤缩，认出那是夜琉璃的头发。
"我的一缕神识。"夜琉璃将水晶球放在地上，轻轻一推，水晶球就朝着两人滚了过来。"混沌之门很快就要完全开启了，你们两个作为林暮的得意之作，总该知道真相吧。"
韩晨溪和林逸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真相？"林逸寒冷哼一声，"你会这么好心？"
"是不是好心，你们看过就知道了。"夜琉璃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化在空气中。"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林暮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两个啊，不过是他用来复活某个故人的祭品罢了。"
话音未落，夜琉璃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山洞里，只留下那个发着幽光的水晶球。
韩晨溪和林逸寒盯着地上的水晶球，谁都没有说话。洞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水晶球散发出来的微弱嗡鸣。
"怎么办？"韩晨溪低声问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水晶球。
林逸寒沉默了片刻，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水晶球捡了起来。触手冰凉，像是握着一块万年寒冰。
"看看就知道了。"林逸寒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水晶球。
刹那间，耀眼的白光从水晶球中爆发出来，瞬间吞噬了整个山洞。韩晨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穿着白大褂的林暮，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婴儿，闪烁着符文的仪器，还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
"啊！"韩晨溪猛地捂住头，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那些画面太过真实，太过...残忍。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他的额头，带来一阵清凉。韩晨溪抬起头，对上林逸寒担忧的眼神。少年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显然也在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撑住。"林逸寒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们必须知道真相。"
韩晨溪点点头，将头靠在林逸寒的肩膀上。两人的体温交织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抵御着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终于渐渐散去。韩晨溪和林逸寒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原来...是这样..."韩晨溪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林逸寒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水晶球。水晶球已经变得暗淡无光，像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林暮..."林逸寒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竟然...是为了复活那个人..."
韩晨溪抬起头，看向林逸寒。少年的眼中闪烁着他看不懂的光芒，像是愤怒，又像是悲伤。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韩晨溪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林逸寒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将水晶球揣进口袋里。"阻止混沌之门开启。"他说道，语气异常坚定。"不管林暮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不能让混沌界入侵人界。"
韩晨溪也站起身，点了点头。"没错。"他看着林逸寒，突然笑了。"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不管我们的命运如何，至少现在，我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林逸寒看着他的笑容，眼神闪了闪，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嗯。"
就在这时，山洞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洞壁上的矿石纷纷坠落，像是要塌了一样。
"怎么回事？"韩晨溪稳住身形，警惕地看向洞口。
"混沌之门...恐怕已经快要完全开启了。"林逸寒的脸色凝重起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韩晨溪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朝着洞口跑去。
跑到洞口，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远处的天空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紫色，一座巨大的黑色石门若隐若现，石门周围环绕着浓密的黑雾，隐约能看到里面有无数扭曲的身影在蠕动。
"那就是...混沌之门？"韩晨溪喃喃自语，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林逸寒的脸色凝重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我们必须在它完全开启之前阻止它。"
韩晨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他伸出手，握住了林逸寒的手。少年的手很凉，却异常坚定。
"走吧。"韩晨溪说道，眼神异常坚定。
林逸寒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然后抬起头，对上韩晨溪的眼神。他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嗯。"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同时转身，朝着那座巨大的混沌之门跑去。他们的身影在紫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渺小，却异常坚定。仿佛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们都会并肩前行，直到最后一刻。
\[未完待续\]黑雾像有生命般翻涌，腐臭的甜味钻进鼻腔时，韩晨溪的鳞片自动炸开防御。林逸寒突然拽着他扑向侧面，刚才站立的岩石瞬间被黑色触须绞成粉末。
"分开走！"林逸寒的机械臂突然咔嚓变形，弹出的刀刃割断缠来的雾带。他后背校服绽开狰狞裂口，青色图腾在皮肤下游走如活物，"去石门左侧符文阵，我引开它们！"
韩晨溪攥着他染血的绷带不肯放。二十步外，黑雾里浮现出上百双猩红眼睛，粘稠的涎水砸在地上腐蚀出坑洞。林逸寒反手按住他后心——那里的鳞片突然发烫，烫得他踉跄后退。
"这是命令，实验体K-07。"林逸寒笑了，血色从齿缝渗出来，机械臂刀刃嗡鸣着切向最近的怪物，"这次...换我保护你。"
韩晨溪看着他被黑雾吞没，肩膀突然被抓住。夜琉璃的银袍沾着污泥，面纱破了个角，露出的下颌线紧咬着："想死一起死？他给你争取的时间够你毁掉三个符文阵！"
"放开！"他甩脱的瞬间，蓝金色鳞片已覆盖整条手臂。夜琉璃却敏捷地跳上他后背，冰凉手指戳着他后颈："笨蛋！林暮的心脏就嵌在中央符文里，你以为林逸寒为什么..."
黑雾突然剧烈沸腾，一道银光硬生生撕裂夜幕。林逸寒的银发无风自动，机械臂完全解体成浮游炮阵列，青色图腾爬上他脸颊，在眼角绽开复杂纹路。
"快走！"林逸寒的吼声带着不自然的气音，浮游炮的光网暂时逼退黑雾，"找到心脏就..."
韩晨溪突然明白了。那些青色纹路正从林逸寒皮肤下渗出荧光，和石门上某种符文闪烁频率完全一致。当触手刺穿林逸寒小腹时，少年反而笑出声，血沫溅在韩晨溪脸上。
"现在...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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