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空气湿冷得像浸过冰水，韩晨溪扶着林逸寒往前走，青铜铃铛在两人手腕上轻轻碰撞。林逸寒半边身子几乎都靠在他身上，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对方抑制不住的颤抖。

"撑得住吗？"韩晨溪低头看他。林逸寒脸色白得透明，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额前碎发被冷汗粘在皮肤上。

"还行。"林逸寒声音发飘，右手指节因为用力抓住韩晨溪的胳膊而泛白。他胸口的血契印记还在隐隐发烫，那是刚才强行压制混沌能量留下的后遗症。

通道两侧的石壁渗出黏腻的液体，踩上去发出滋滋的声响。韩晨溪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混合的怪味，像是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变质。他抬手按了按墙壁，触手处冰凉滑腻，指腹沾到的粘液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

"这里不对劲。"韩晨溪停住脚步，侧耳细听。通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滴水声，规律得像某种倒计时。林逸寒忽然用力拽了他一把，两人同时贴紧石壁——头顶通风管里传来鳞片刮擦金属的声响，细碎而密集。

"是那些藤蔓？"韩晨溪压低声音问。林逸寒却摇了摇头，左手按在耳后某个位置，原本黯淡的瞳孔闪过一丝微弱蓝光。

"不是植物，"他语速极快，"是机械结构，至少三百个运动节点，正在向我们移动。"

话音未落，前方转角处突然涌出密密麻麻的银丝，像被惊动的蛇群直扑而来。韩晨溪下意识将林逸寒护在身后，举起金色麦克风想发动音爆，却发现喉咙发紧——那些银丝在半空中凝结成夜琉璃的脸，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青黑色血迹。

"跑不掉的。"夜琉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杂音，"祭坛崩塌只是开始，整个第七区已经被混沌能量包围了。"

韩晨溪强行咽下喉间腥甜，神谕之音在体内疯狂涌动。蓝金色鳞片顺着脖颈爬上脸颊，他能感觉到声带在震颤，空气都随着心跳的节奏发出嗡鸣。

"让开。"林逸寒突然推开他的手，原本无力垂落的右手凭空出现三道冰棱。青黑色纹路在他手臂上快速游走，左眼的黑色 pupils 正在缓慢扩张。

韩晨溪抓住他手腕的瞬间，两人掌心的血契印记同时炸开强光。记忆碎片毫无预兆地涌入脑海——实验室里漂浮的胚胎、培养舱上跳动的数据流、韩昭阳戴着无菌手套的双手、还有林暮将某个金属装置按进年幼林逸寒后颈的画面。

"别分心！"林逸寒的冰棱刺穿银丝组成的脸时，韩晨溪才猛然回神。断裂的银丝溅出腐蚀性液体，在地上蚀出细密的孔洞。他拽着林逸寒转身狂奔，身后传来机械结构解体的刺耳噪音。

通道尽头突然开阔起来，露出类似地铁站台的空间。废弃的列车歪斜地停在轨道上，车身上爬满青黑色藤蔓。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石板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暗红液体。

"这边。"林逸寒突然拐向右侧的维修通道，他的机械右臂正在发出不祥的咔咔声，液态金属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齿轮。

韩晨溪跟着他钻进狭窄的通道，发现墙壁上刻满发光的神族符文。这些符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每熄灭一个，就有更多藤蔓从缝隙里钻出来。他摸了摸其中一个还亮着的符文，指尖传来微弱的电流感。

"这些是封印。"林逸寒靠在墙上喘息，机械臂完全展开成诡异的爪状，"混沌界正在侵蚀人界的空间壁垒，我们得在全部符文熄灭前找到沈教授。"

韩晨溪突然注意到林逸寒后颈有道新鲜的伤口，金属光泽的血液正从那里渗出。他伸手想碰，却被对方猛地按住手腕。林逸寒的体温低得吓人，手指却烫得像烧红的铁丝。

"别碰。"林逸寒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呼，左眼的黑色已经蔓延到眼白，"这是混沌侵蚀的入口，碰到你也会被感染。"

韩晨溪盯着他后颈的伤口，突然想起开学典礼那天看到的青色纹路。原来从一开始，林逸寒就带着混沌界的印记。他反手握住林逸寒的手腕，蓝金色鳞片覆盖的拇指擦过对方脉络分明的手背。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韩晨溪能感觉到林逸寒在发抖，不是因为冷，"你转学来林琛高中，接近我，全都因为这个印记？"

维修通道突然剧烈晃动，头顶的灯带噼里啪啦地爆开。林逸寒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箍住韩晨溪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两人之间的空气开始扭曲，血契印记发出的光芒让周围的藤蔓疯狂后退。

"是又怎么样？"林逸寒的左眼彻底变成墨色，黑色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脸颊，"韩晨溪，你真以为我们是碰巧遇上？你是神族太子，我是混沌终端，从出生那天起，我们的命就绑在一起了！"

韩晨溪被他推在冰冷的石壁上，后背撞得生疼。林逸寒的脸近在咫尺，他能闻到对方呼吸里混沌能量的腥甜气息，看到那双一半黑暗一半清明的眼睛里翻涌的痛苦。

"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韩晨溪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神谕之音在体内焦躁地冲撞，"天台那次帮我关闭裂隙，实验室里救我，全都是计划好的？"

林逸寒的机械臂突然收紧，金属尖端陷入韩晨溪的肩胛骨。血珠顺着布料渗透出来，在蓝金色鳞片上凝成细小的血珠。韩晨溪没有挣扎，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翻涌的黑色瞳孔。

"是。"林逸寒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黑色纹路却在收缩，"我接近你，就是为了在你觉醒时完成同步。夜琉璃说得对，我们是韩昭阳制造的兵器，你的神谕之音负责毁灭，我的混沌终端负责控制..."

韩晨溪突然抬手按住他后颈的伤口。林逸寒像被烫到一样剧烈颤抖，机械爪在他背上抓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蓝金色光芒顺着韩晨溪的掌心涌入伤口，那些躁动的黑色纹路竟然开始消退。

"那现在呢？"韩晨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可以杀了我完成同步，或者让我帮你剥离这个印记。选一个。"

林逸寒的机械臂突然没了力气，金属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盯着韩晨溪流血的肩膀，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剥离不了..."他的额头抵在韩晨溪肩上，温热的呼吸喷在颈窝，"混沌终端和我的神经已经长在一起，强行剥离的话..."

话没说完，整个通道突然倾斜。藤蔓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在两人周围织成密不透风的茧。夜琉璃的笑声穿透藤蔓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疯狂。

"看看你们，多感人的兄弟情深！"藤蔓缝隙里透出她苍白的脸，嘴角还挂着血迹，"可惜啊，你们马上就要成为混沌之门的祭品了！"

韩晨溪将林逸寒护在身后，举起金色麦克风。神谕之音在体内咆哮，蓝金色光芒顺着血管流淌，在皮肤下形成发光的纹路。他能感觉到林逸寒的手穿过他的臂弯，掌心贴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一起发力。"林逸寒的声音恢复了些许清明，青黑色纹路在他手上快速游走，"我控制混沌能量，你用音爆开路。"

韩晨溪点头的瞬间，两人的力量同时爆发。蓝金色声波与青黑色能量在狭窄的通道里交织，形成螺旋状的冲击波。藤蔓织成的茧应声碎裂，夜琉璃被冲击波掀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墙壁上。

韩晨溪趁机抱起脱力的林逸寒冲向通道出口。废弃列车的警笛突然响起，刺耳的鸣笛声中，列车车窗里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影——那是被混沌能量侵蚀的普通人，他们的眼睛全都变成了纯黑色。

"抓紧我！"韩晨溪跃下列车轨道，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林逸寒的机械臂自动修复完成，紧紧环住他的腰。两人穿过站台，冲向远处闪烁着红光的安全出口。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韩晨溪回头看见夜琉璃站在列车顶上，黑色长裙在混沌能量中猎猎作响。她的右手变成了骨爪形状，指甲上还沾着韩晨溪的血。

"你们逃不掉的。"夜琉璃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满月之夜，混沌之门开启，你们的血会唤醒沉睡的古神..."

安全门在面前缓缓关闭，韩晨溪用麦克风撑住门扉。林逸寒的机械臂插入门缝，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门缝越来越窄，夜琉璃的骨爪已经近在咫尺。

"韩晨溪！"林逸寒突然大喊，同时将什么东西塞进他口袋，"第七区的坐标在青铜铃里，去找沈教授！"

韩晨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了安全门。他重重摔在地上，回头看见林逸寒的机械臂正在寸寸碎裂。安全门彻底关闭前，他看到林逸寒对他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活下去。"

那是他听到的最后两个字。韩晨溪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神谕之音不受控制地爆发，整个地铁站都在剧烈摇晃。口袋里的青铜铃发烫，像是要烧穿布料。

身后传来人群的尖叫声，他回头看见那些被混沌侵蚀的人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眼睛漆黑一片，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韩晨溪握紧金色麦克风，蓝金色鳞片爬上脸颊——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转身冲进黑暗的通道，身后传来安全门被强行破坏的巨响。青铜铃在口袋里疯狂震动，铃舌撞击金属的声音像是在指引方向。林逸寒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衣服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机械润滑油的味道。

通道尽头透进微弱的天光，韩晨溪跌跌撞撞地冲出出口，发现自己站在一栋废弃医院的天台上。远处的城市笼罩在诡异的青黑色雾气中，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爬满藤蔓。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满月还有三天，混沌裂隙在第七区生物研究所地下三层。别相信沈教授。——L】

韩晨溪盯着短信末尾的字母，握紧了口袋里发烫的青铜铃。天台铁门被猛地撞开，夜琉璃站在门口，浑身是血，左眼变成了和林逸寒一样的纯黑色。

"找到你了。"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骨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没有控制终端，就用太子血启动混沌之门也不错。"

韩晨溪后退一步，背靠着天台围栏。神谕之音在体内蓄势待发，蓝金色光芒从麦克风顶端溢出。他不知道林逸寒是生是死，不知道该相信谁，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

活下去，找到真相，然后把那个混蛋从混沌能量里拖出来。

夜琉璃的骨爪带着破空声袭来时，韩晨溪纵身跃下了天台。风声在耳边呼啸，神谕之音的光芒照亮了他坠落的轨迹，蓝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极了传说中划破黑暗的流星。风刃割裂空气的锐响刺得耳膜生疼。韩晨溪在坠落中扭转身体，衣摆被气流掀起成伞状。他看见夜琉璃半截身子探出天台围栏，黑色长发在风里狂舞，独眼里映着远处青黑色的混沌云层。

"抓住他！"尖利的嘶吼穿透风声。

韩晨溪突然扯断麦克风线。金属线在空中绷成笔直的银线，恰好缠住院楼外挂空调的钢架。整个人在空中猛烈荡开，后背重重撞在玻璃幕墙上。碎玻璃混着血珠飞溅，他像只折翼的鸟撞进某间病房。

落地时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他单手撑地抬头，ICU病房的 beds 上躺着扭曲的人形——透明氧罩里是早已僵硬的躯体，监护仪屏幕上却跳动着诡异的生命波形。某张床上的"病人"突然坐起，青色血管在苍白皮肤上暴起如蛛网，纯黑的眼睛转向闯入者。

韩晨溪踉跄后退时撞翻了输液架。金属哗啦啦倒地的瞬间，病房里所有"人"同时转向他，关节发出齿轮卡壳般的咔咔声。他们的手腕上都戴着 bronze 铃铛，随着僵硬的动作碰撞出空洞的声响。

口袋里的青铜铃突然发烫。

他拽开消防通道门冲进去，身后传来玻璃器皿碎裂的巨响。楼梯间弥漫着福尔马林与铁锈混合的气味，一阶阶向上延伸的台阶覆着黏腻的青黑色粘液。每踏出一步，鞋底都发出被粘连的滋啦声。

"韩晨溪。"

熟悉的声线从上方传来，韩晨溪猛地抬头。消防门的方框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昏暗里反着光。沈教授手里攥着支沾血的钢笔，胸口名牌歪斜地别在染血的衣襟上。

"沈教授！"韩晨溪抓住扶手正要上冲，突然想起那条短信。脚步顿住的瞬间，对方镜片后的瞳孔泛起不正常的青黑色。

"找到你了，太子殿下。"沈教授的嘴角裂到不正常的幅度，钢笔尖端滴落粘稠的暗红液体，"林暮那个废物，连个终端都控制不好。"

韩晨溪猛地后跳。钢笔尖擦着他喉结划过，在墙上凿出个深孔。青黑色汁液顺着裂纹渗出，像活物般蜿蜒爬行。他看清沈教授白大褂下的手腕——那里也有枚血契印记，只是图案是倒转的。

"林逸寒在哪？"韩晨溪握紧麦克风，蓝金色鳞片爬上脖颈。神谕之音在体内咆哮，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沈教授笑出声，钢笔在指间转出诡异的弧线："混沌终端？在混沌海里挣扎着呢。毕竟把太子你送出来，可是耗光了他最后一点理智。"

消防通道突然剧烈晃动。上方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韩晨溪看见无数银丝从通风口涌出，在空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夜琉璃的笑声混着机械运转的噪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别想着跑了。"沈教授向前一步，每走一步，脚下都绽开青黑色的混沌花朵，"第七区已经是座孤岛，你和你的小终端，谁也逃不掉。"

韩晨溪突然冲向右侧的安全出口。掌心的血契印记灼热如烙铁，他想起林逸寒塞进他口袋的那东西——不是青铜铃，是片冰凉的金属碎片。此刻正隔着布料烫他的皮肤，像是在指引方向。

身后传来破空声。他猛地翻滚躲开，沈教授的钢笔插进金属门，整支没入。青黑色纹路顺着门缝快速蔓延，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跑啊！"夜琉璃的嘶吼带着快意，"跑到混沌之门开启，看你怎么救那个已经半堕入混沌的终端！"

韩晨溪撞开安全门冲进走廊。应急灯在头顶滋滋闪烁，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全都大开着，每张床上都躺着戴青铜铃的"病人"，他们的头整齐地转向同一个方向，空洞的黑眼睛目送他狂奔。

口袋里的金属碎片突然发烫到灼人。韩晨溪踉跄着撞进标有"档案室"的房间，反手锁死房门。转身瞬间，他看见满墙的档案柜后站着个人影，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勾勒出对方苍白的侧脸。

"你果然会来。"

林逸寒靠在档案柜上，机械左臂完全解体，露出里面闪烁的线路板。他的左眼恢复了浅棕色，只是眼底还残留着未褪尽的黑色纹路。看见韩晨溪肩头的伤口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韩晨溪没说话，直接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按在铁皮柜上。档案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顶层的文件夹哗啦啦散落一地。林逸寒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的血滴在韩晨溪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两人同时一颤。

"你怎么出来的？"韩晨溪的声音发紧，指腹擦过他后颈——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道浅色纹路。

林逸寒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右手捂住不断渗血的嘴角："终端权限...可以暂时骗过混沌侵蚀。"他别过脸不看韩晨溪的眼睛，"沈教授是叛徒，他和韩昭阳早就有联系。"

韩晨溪盯着他泛红的眼眶："短信是你发的？"

"嗯。"

"为什么推开我？"

林逸寒突然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金属推车。听诊器、血压计摔了一地，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档案室格外刺耳。他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几道青黑色纹路顺着脖颈快速爬升。

"因为我快控制不住了！"林逸寒的声音陡然拔高，左眼重新被黑气吞噬，"刚才在安全门后面，我差点杀了你！混沌终端就是个定时炸弹，韩晨溪，你再靠近我会死的！"

韩晨溪看着他痛苦蜷缩的样子，突然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个躺在培养舱里的孩子。林暮将金属装置按进他后颈时，那双眼睛里也有同样的绝望。

"那又怎么样？"韩晨溪一步步逼近，蓝金色鳞片爬上脸颊，"你觉得我是会丢下同伴逃跑的人？"

林逸寒猛地抬头，黑色纹路在脸上疯狂游走："我不是你的同伴！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话音被突然的亲吻截断。

韩晨溪扣住他后颈，在林逸寒完全堕入混沌前吻了上去。神谕之音的蓝金色光芒顺着唇齿交缠的地方涌入，林逸寒身体剧烈颤抖，机械臂失控地抓住韩晨溪后背，在布料上抓出三道裂口。

血契印记同时在两人掌心亮起。这一次不再是碎裂的记忆，而是清晰的画面——韩昭阳站在巨大的培养舱前，双手按在玻璃上，看着里面两个漂浮的胚胎。

"编号S-01，神谕基因序列。编号C-02，混沌终端。"男人的声音冰冷而狂热，"完美的容器，终将打开混沌之门..."

林逸寒猛地推开他，左眼的黑色褪去大半。他盯着韩晨溪流血的后背，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档案室的窗户突然破裂，夜琉璃的骨爪带着风声刺向韩晨溪后心——

林逸寒用机械臂生生挡下这一击。金属碎裂的刺耳声响中，青黑色的血液喷溅在韩晨溪侧脸。林逸寒的机械臂从肘部断裂，露出里面闪烁的线路和冒着火花的芯片。

"跑！"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韩晨溪推向档案室深处，"密码...811027...启动备用方案..."

韩晨溪撞在最内侧的档案柜上。整面墙突然移动，露出后面隐藏的电梯门。他回头看见林逸寒被夜琉璃的银丝缠住，青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锁骨。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韩晨溪看见林逸寒扯断了自己的机械臂，任由金属碎片刺进夜琉璃的眼睛。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着什么。

韩晨溪读懂了那个口型。

不是"活下去"。

是"等我"。

电梯急速下降，失重感让胃里翻江倒海。韩晨溪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壁滑坐在地，掌心的血契印记隐隐发烫，像是在回应着什么。口袋里半截机械臂碎片震动不停，屏幕上跳动着一组坐标和不断减少的数字——那是倒计时。

电梯突然剧烈晃动。头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韩晨溪看见电梯缆绳正在被青黑色藤蔓缠绕、绞碎。急速下坠的失重感攫住心脏，他握紧金色麦克风，蓝金色光芒在黑暗中亮起。

混沌之门还有三天开启。

林逸寒还在等他。

这一次，他不会再被推开了。

……未完待续……

第七区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