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榄缆断裂的瞬间，韩晨溪抓起麦克风狠狠砸向控制屏。火花四溅中，急速下坠的铁盒猛然停顿。剧烈的震荡让他撞在轿厢壁上，喉头涌上腥甜。血契印记在掌心烫得吓人，像是要烧穿皮肉钻进骨头里。他捂着胸口喘息，金属碎片在口袋里震动得更厉害了——林逸寒的机械臂碎片屏幕上，倒计时只剩二十三小时。
头顶传来藤蔓蠕动的沙沙声。青黑色汁液顺着裂缝渗进来，在冰冷的金属表面蜿蜒成古怪的符文。韩晨溪抹了把嘴角的血，抓起地上的消防斧劈开通风口栅栏。冷风灌进来的瞬间，他闻到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里混着的淡淡铁锈味——那是林逸寒机械血液的味道。
"等着。"韩晨溪咬着牙爬上通风管道。神谕之音顺着血管游走，在皮肤下形成发光的纹路。他像只警惕的豹子匍匐前进，耳朵捕捉着通道里每一丝异动。蓝金色鳞片偶尔擦过金属管壁，留下细碎的火花。
通风管突然剧烈震颤。韩晨溪死死抓住栅格网，看见下方走廊里沈教授正踩着青黑色的混沌花朵前行。老家伙白大褂下摆沾着暗红色液体，手里把玩着林逸寒断裂的机械臂，金属关节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终端权限已经破解了百分之七十。"沈教授的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可惜啊，林暮当年为了防止终端反叛，在他脑子里装了十三道锁。"他突然停在档案室门口，钢笔状的仪器对准门锁，"不过没关系，混沌能量会帮我们慢慢撬开的。"
韩晨溪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档案室上方的通风口，透过栅格看见林逸寒蜷缩在档案柜角落里。对方的机械臂接口正在渗出青黑色液体，左眼的黑色纹路时隐时现，嘴角不断有血沫涌出。
沈教授推门而入的瞬间，韩晨溪踹开通风口栅栏跳了下去。消防斧带着破风声劈向沈教授后脑，却被突然出现的银丝缠住斧柄。夜琉璃的身影从阴影里浮现，骨爪擦着韩晨溪喉咙划过，在他锁骨上留下三道血痕。
"又见面了，太子殿下。"夜琉璃舔了舔指甲上的血珠，独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的小终端快不行了，不如早点完成同步，还能让他少受点苦。"
韩晨溪反手用麦克风砸向她的太阳穴。夜琉璃轻盈后跳躲过攻击，银丝却趁机缠住韩晨溪的手腕。青黑色电流顺着银丝蔓延上来，血契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夜琉璃惨叫一声松开手，银丝接触过印记的地方正在滋滋冒烟。
"神族血脉..."沈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贪婪，"比预想的还要纯净。"他突然将林逸寒的机械臂碎片扔向韩晨溪，"接住这个，或许还能让你的小朋友多撑五分钟。"
韩晨溪伸手去接的瞬间，沈教授的钢笔已经刺入他的上臂。青黑色液体顺着针头注入血管，韩晨溪感觉整条胳膊都麻了。神谕之音在体内疯狂冲撞，却被某种力量死死压制。蓝金色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变成诡异的青灰色。
"混沌抑制剂。"沈教授笑得得意，"专门为神族设计的好东西。"
档案室的灯光突然熄灭。林逸寒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明显的混沌侵蚀痕迹："韩晨溪...走..."金属摩擦声随后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展开。韩晨溪摸出打火机点燃，微弱的火光中看见林逸寒的机械臂残骸正在重组，青黑色液体在空气中凝结成锋利的刀片。
夜琉璃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韩晨溪借着火光看见无数冰棱从林逸寒方向射来，每道冰棱上都缠绕着不稳定的混沌能量。夜琉璃的银丝被冰棱冻结、碎裂，她被迫连连后退，独眼里第一次露出恐惧。
"你疯了？"沈教授抓住夜琉璃的手臂往后拖，"混沌能量失控会撕碎你的！"
林逸寒没有回答。他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黑色，脸上的纹路像活着的蛇一样游走。机械刀片组成的翅膀在他背后展开，青黑色能量在刀尖凝聚成球状。韩晨溪趁机拔出手臂上的钢笔，血珠混着抑制剂喷溅在地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快离开这里！"韩晨溪冲向林逸寒，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林逸寒的身体正在发出刺目的黑光，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档案柜表面结满黑色冰晶，里面的文件自动飞出，纸张边缘迅速碳化。
"同步程序...启动..."林逸寒的声音像是由无数人同时说出，"目标：神族太子韩晨溪...确认血契连接..."
韩晨溪感觉掌心的印记突然发烫。他不受控制地走向林逸寒，神谕之音在体内微弱地颤抖，仿佛在惧怕什么。沈教授和夜琉璃早已不见踪影，档案室的门被某种力量封锁，门缝渗出青黑色的雾气。
"林逸寒！醒醒！"韩晨溪抓住对方冰冷的肩膀摇晃。林逸寒的机械刀片划破他的手臂，鲜血滴落在地上，形成诡异的符文。那些符文亮起红光，与林逸寒脸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血契共鸣...百分之四十..."林逸寒的机械翅膀突然合拢，将两人困在狭小的空间里。韩晨溪能清晰闻到他呼吸里的混沌气息，看到那双完全变成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惊恐的脸。
"别碰我..."林逸寒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嘶吼，机械刀片开始不规则地颤动，"会被...同化的..."
韩晨溪没有放手。他想起天台那次林逸寒帮他关闭裂隙，想起实验室里对方用身体挡住攻击，想起安全门前那个"等我"的口型。神谕之音突然冲破抑制剂的压制，蓝金色光芒从胸口涌出，在两人周围形成 protective shield。
"一起扛。"韩晨溪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他抬手按住林逸寒后颈那道浅疤，"就像以前一样。"
蓝金色光芒顺着他的掌心涌入林逸寒体内。黑色纹路发出刺耳的嘶鸣，像烙铁遇到冷水般迅速消退。林逸寒的机械翅膀开始崩解，碎片噼里啪啦落在地上。他突然抓住韩晨溪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别...白费力气..."林逸寒的左眼恢复了一丝清明，右眼却开始渗出青黑色液体，"混沌核心...已经和神经连接了..."
韩晨溪感觉对方的身体正在变冷。他想起培养舱里那个漂浮的胚胎，想起韩昭阳冰冷的声音，想起夜琉璃说过的"完美容器"。愤怒和恐惧像毒蛇般啃噬着心脏，神谕之音不受控制地爆发。
蓝金色声波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档案柜剧烈震颤，天花板上的水泥块簌簌落下。林逸寒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弓成虾米状。黑色纹路在他皮肤上疯狂游走，时而消退时而扩张，像是在与神谕之音殊死搏斗。
"韩昭阳...是对的..."林逸寒突然抓住韩晨溪的衣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混沌...无法被消灭..."两人的血契印记同时亮起，韩晨溪看到了林逸寒的记忆——林暮将金属装置植入年幼的他后颈，实验室里无数个日夜的电击治疗，混沌能量失控时撕心裂肺的疼痛...
"只能...被控制..."林逸寒的声音越来越轻，机械臂碎片在地上组成奇怪的符文，"密码...811027..."
韩晨溪突然明白过来。他抓起地上的碎片按在林逸寒后颈的接口处，指纹飞快地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滑动。8-1-1-0-2-7——林暮的生日，也是林逸寒的"生产日期"。
机械碎片与接口吻合的瞬间，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林逸寒的身体剧烈抽搐，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最终只在眼角留下淡淡的痕迹。他的机械臂完全崩溃，变成一堆废铁散落在地。
档案室的门突然炸开。沈教授站在烟雾中，手里拿着个闪烁着紫光的装置："真感人。可惜，你们的时间到了。"装置发出刺耳的嗡鸣，韩晨溪感觉血契印记突然变得滚烫。林逸寒倒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窗外传来诡异的呼啸声。韩晨溪抱着林逸寒挪到窗边，心脏猛地一缩——整个第七区都笼罩在巨大的紫色漩涡里，摩天大楼像积木般倒塌，青黑色藤蔓在废墟中疯狂生长。天空呈现出血红色，无数扭曲的黑影在云层中穿梭。
"混沌之门...要提前开启了。"沈教授的声音带着狂热，"你们的血契共鸣加速了这个过程。多谢你们，太子殿下，混沌终端。"
韩晨溪将林逸寒护在身后，举起金色麦克风。神谕之音在体内咆哮，蓝金色鳞片爬上脸颊。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不知道林逸寒是否还能醒来，不知道这场战争是否有胜算。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战斗下去。
为了母亲留下的青铜铃，为了培养舱里那个绝望的胚胎，为了林逸寒无声的"等我"。
沈教授按下装置按钮的瞬间，韩晨溪的神谕之音爆发了。蓝金色声波撕裂空气，在档案室里形成巨大的音浪。他看见自己的鳞片在空中剥落，化作点点金光射向沈教授。老家伙惨叫着后退，装置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就在这时，林逸寒的手指动了动。他的眼睛缓缓睁开，左眼是清澈的浅棕色，右眼却闪烁着诡异的青黑色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找到你了，哥哥。"陌生的声线从林逸寒嘴里发出，韩晨溪感觉心脏瞬间沉入冰窖。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