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味道。
这是白堕恢复意识后感知到的第一件事。浓重的铁锈味混着泥土的腥气钻入鼻腔,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却触到一片粘稠的湿润。
"还没死透?"一个粗粝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云昭,你可真是命硬。"
白堕猛地睁开眼睛。
月光惨白,照出三张俯视着她的面孔。为首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眉间一点朱砂,本该是副好相貌,却被眼中闪烁的恶意破坏殆尽。他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剑,剑尖还在滴血——她的血。
"师兄,再补一剑算了。"左侧的圆脸少年谄媚道,"反正这种废物留在宗门也是浪费资源。"
白堕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火灼过般疼痛。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脖颈,触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奇怪的是,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咦?"朱砂少年眯起眼睛,"伤口怎么..."
白堕突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纤细的手腕,素白的衣袍染满血迹,胸口微微起伏。这不是她的本体。她被困在了一个人类的身体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千年封印。藏月纱。那场几乎灭族的大战...
"装神弄鬼!"朱砂少年厉喝一声,短剑直刺她心口。
白堕本能地抬手,月光在她指尖凝聚,化作一道薄如蝉翼的纱幔。短剑刺入纱幔,却如同陷入泥沼,再难寸进。
三张脸上同时浮现惊恐。
"妖...妖术!"圆脸少年尖叫着后退。
白堕缓缓站起,藏月纱环绕周身,在月光下流转着银蓝色的暗芒。她感到体内有什么在苏醒——属于影妖的力量,被压抑了千年的本能。
"你们,"她开口,声音不再是少女的清脆,而是带着某种非人的回响,"想怎么死?"
朱砂少年脸色煞白,却强撑着喝道:"云昭!你可知对同门出手是什么罪过?"
白堕笑了。她不知道云昭是谁,也不在乎什么宗门规矩。千年的封印让她饥渴难耐,而眼前这三个少年,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如此鲜活...
藏月纱无声展开,如夜幕笼罩三人。白堕瞳孔收缩,变成猫一般的竖瞳。她伸手一抓,三个影子便如活物般扭曲着被她扯离本体。少年们无声倒地,面容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恐中。
白堕将影子送入口中,感受着久违的力量在血脉中流淌。人类的影子味道寡淡,却足以让她维持形体。她低头看向水洼中的倒影——一张陌生的少女面孔,苍白清秀,唯有眼睛是她自己的:漆黑如墨,竖瞳如猫。
"云昭..."她轻念这个名字,"看来我们要相处一段时间了。"
青岚仙宗的外门弟子居所建在山阴处,终年不见阳光。白堕循着身体残留的记忆找到云昭的房间——一间不足十平米的石室,除了一张木榻和一个小柜外别无他物。
榻上放着一面铜镜。白堕拿起镜子,仔细端详这张新面孔。云昭约莫十五六岁,五官清秀却透着病态的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显然长期营养不良。最引人注目的是右颊一道陈年疤痕,从颧骨延伸到嘴角,像一条丑陋的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