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木桐搬进了市区的一间公寓，房子不大，但整洁明亮。
范天雷派了便衣轮流值守，她自己则试着回归正常生活，买菜、做饭、看书，她跟社会脱节了三年，踏入人流中偶尔还会有不真实的感觉。
第三天，木桐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衬衫衣领，深吸一口气。她的身份证补办下来了，连同几张简历放在桌上，她这两天看了一下附近的招聘信息，今天就要去找工作。
第一家诊所开在老城区，门脸不大，玻璃门上贴着“内科、儿科、输液护理”的字样。推门进去，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戴着老花镜，正低头给一个小孩配药。木桐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女人配完药，抬头打量木桐，“应聘的？”
木桐递上简历，“是的，我早上给您打过电话。”
老板娘接过资料，翻了两页，眉毛一挑，“哟，学的是临床医学啊，你这学历，怎么不去大医院？”
木桐抿了抿唇，声音平静，“想找个离家近的。”
老板娘摇摇头，把简历还给她，“我们这儿就是个社区诊所，平时也就开开药、打打针，你来这儿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第二家是一家私立医院，装修崭新，大厅里人来人往。面试官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西装革履，表情严肃。
他快速浏览完木桐的简历，眉头微皱，“你没有临床工作经验？”
木桐沉默了一瞬。她当然有经验——在眼镜蛇的基地里，她处理过枪伤、刀伤，甚至做过简易手术，但那些经历，她一个字都不能提。
“大学毕业后，我家里出了点事。”她低声回答。
面试官摇摇头，“那你这多可惜啊，毕业后三年的黄金时期就这么浪费了，我们还是更倾向于应届生，抱歉，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木桐站起身，礼貌地道别。走出医院大门时，阳光刺眼，她眯了眯眼，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傍晚。
她踏进一家叫“安康诊所”的店，招牌已经褪色，门口摆着几盆绿植，一只橘猫懒洋洋地趴在台阶上晒太阳。
老医生正在处置室给一只大黑狗清创，听到脚步声，抬头瞥了她一眼，“来应聘的？”
“是的。”木桐有些迟疑的走进来，“我应该没走错吧，我记得您要招的不是兽医。”
“在我这里，不分人医兽医，给谁都是看。”他直起身子，褪掉手套，敲了敲背。
木桐想递上简历。
他一挥手，拒绝了，“我不看这些虚的，我累了，你来给它包扎。”
还真是……随便。
她走过来，戴上橡胶手套，查看了下黑狗的伤口，整条左腿都断了，断口血肉模糊，他已经清过创，但创伤面太大，需要缝合。
她找出缝合针线，动作娴熟。
老人盯着她的动作，意味深长，“你这手法，不是普通医院练出来的。”
木桐指尖一顿，没看他，而是继续缝合。
“我在野战医院待了二十年。”他慢悠悠地说，“你这缝合方式，是战场急救常用的快速缝合法。”
木桐心跳微微加速，但面上不显，“实习时跟过急诊科，练得多。”
老人没拆穿她，道：“明天八点上班，先试用一周。”
木桐怔了怔，“您……愿意用我？”
老人哼笑一声，“我这儿不讲究那些虚的，能救人就行，不管你什么来历，在这儿，你就是个医生。”
木桐有些怔愣，胸口微微发热。
……
陈善明回来后，跟龚箭处理完此行的各种后续事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木桐。
推开那扇熟悉的病房门，却发现床铺已经整理得一丝不苟，床头柜上连半片纸都没留下，仿佛从未有人住过。
心冷了半截，带着一丝慌乱，他转头去问值班护士，“302的病人呢？那位叫木桐的姑娘。”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陈善明，犹豫了一下才道：“早就出院了。”
“去哪了？”
“这……我不清楚。”
陈善明站在原地，愣住。
她走了？
连句话都没留？
怎么可能？她的项链还在他手里……她不可能不告而别！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开车回基地，直奔范天雷的办公室。
“报告！”
门被推开，范天雷正低头批阅文件，听到动静，连头都没抬，“进来。”
陈善明站在桌前，呼吸还未平复，直接开口，“参谋长，木桐去哪了？”
范天雷的笔尖顿了一下，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她救过我，也是我救回来的。”陈善明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有权知道她的去向。”
范天雷放下笔，“你喜欢她？”
“我……”顿了顿，他目光坚定，“报告！我确实喜欢她。”
他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善明啊，我警告过你，她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知不知道……她跟眼镜蛇关系匪浅！”
陈善明当然能猜到，但对于她的经历，他只觉得心疼，“那些都不是她的错，她是受害者，我只知道她坚强勇敢，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范天雷长叹一声。
“我只能告诉你，她现在很安全。”
陈善明一怔，“什么意思？”
军人的敏锐让他意识到什么，但他不敢相信。
“你应该明白，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训练，不要再问关于木桐的任何事，回去吧。”范天雷摆摆手，再不愿多说。
陈善明下颌绷紧，胸口剧烈起伏，却硬生生压住了那股翻涌的情绪，“是！…参谋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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