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井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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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台上的手印很小,五指张开像朵惨白的梅花。
姜糖攥着沈砚的袖角不敢松手:“那孩子…明明是个哑巴……”
“不是他。”沈砚突然蹲下身,指尖抹过井沿的泥渍,“泥里有曼陀罗花粉。”
夜风卷着甜腥气扑面而来。姜糖突然想起昨日小乞丐塞给她的麦芽糖,包装纸上似乎也沾着这种暗红色粉末——
“糖呢?!”她猛地去翻腰间荷包。
沈砚一把扣住她手腕。月光下,荷包缝线处正渗出诡异的金红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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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烛火晃到三更天。
姜糖用银簪挑开荷包,里头化了一半的麦芽糖已变成琥珀色胶状物,混着细碎的金粉,在瓷碟里微微蠕动。
“活的?!”她差点掀了桌子。
沈砚用玉镇纸压住碟子:“南诏蛊虫,遇蜜则醒。”镜片后的眼睛冷得像冰,“谁给你的糖?”
“就…那个小乞儿……”姜糖突然噎住。她终于想起来,孩子递糖时脖颈后有块蝶形胎记——和昨夜死在周府的小妾一模一样。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脆响。沈砚甩手打灭烛火,将她按进怀里。三支淬毒的袖箭“哆哆哆”钉在方才她坐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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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姜糖已经蹲在甜水巷口摆粥摊。
“桂花蜜粥!三文管饱!”她敲着木勺吆喝,眼睛却死盯着对面乞丐的草棚。
沈砚扮作挑夫蹲在旁边,扁担里藏着剑:“你确定他会来?”
“饿三天的人——”话音戛止。草帘一动,钻出来的却不是小乞丐,是个戴幂篱的女子,怀里抱着个陶罐。
姜糖的勺子“当啷”掉进锅里。那女子撩开纱帘的刹那,她看见对方嘴角有一颗朱砂痣——和周府小妾分毫不差!
“甜…甜水……”女子喉咙里挤出气音,突然将陶罐砸向地面。
沈砚的剑光比陶罐落地的声音还快。可劈开的罐子里既没有毒也没有蛊,只有一团沾血的襁褓,裹着半块青铜令牌——
“东宫率府的令符?!”姜糖倒吸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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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地牢的阴气渗得人骨头疼。
姜糖用帕子垫着令牌反复端详:“纹饰是开元年的样式,但重量不对……”
“里面灌了铅。”沈砚突然握住她的手,引着她的指尖摸到令牌侧面的凹痕,“摸出来了吗?这是个‘崔’字。”
他的掌心烫得反常。姜糖一抬头,发现沈砚额上全是冷汗,虹膜异色的眼睛布满血丝:“您是不是碰过那襁褓了?!”
来不及答话,沈砚突然喷出口黑血,整个人向前栽去。姜糖接住他时,摸到他后颈浮现出蛛网般的金线——和那井水里的金粉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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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糖踹开太医署大门时,怀里抱着个裹在官服里的“粽子”。
“准备绿豆甘草汤!再取生鸡蛋清二十个!”她一脚踏住想要阻拦的药童,“告诉你们院使,就说——”
怀里的“粽子”突然动了动。沈砚滚烫的手抓住她衣襟,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
“去…查…崔家…旧厨……”
三花猫不知从哪窜出来,叼着块沾血的布条,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半朵牡丹——正是姜糖昨日在周府厨房见过的纹样。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