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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涩海风卷着浪花扑上礁石,林渔赤脚踩在湿漉漉的沙滩上。
七月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像条搁浅的银鱼。塑料桶里贝壳相撞,发出细碎的叮咚声。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来赶海。涨潮前最后一波浪总能把最漂亮的贝壳推上岸,粉白螺纹的扇贝,泛着珍珠光泽的砗磲,
还有罕见的蓝紫色鹦鹉螺。这些贝壳会在她的手提箱里变成缀满铃铛的风铃,再被游客们带往全国各地。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电子版安静地躺在屏幕里。
林渔用沾着胶水的手指划开页面,"海洋地质专业"几个字在烈日下晕出光斑。
她想起上周在海鲜大排档收拾残羹时,油头老板把油腻的肥手搭在她腰上:"小姑娘去什么北京啊,跟着叔叔卖龙虾,保你天天吃鲍鱼。"
海浪突然漫过脚背,打湿了卷到膝盖的牛仔裤。
林渔踉跄着后退,却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瞬间裹住她,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扶住她手肘,指腹有薄茧擦过肌肤。
"小心暗流。"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廓擦过。
林渔慌忙转身,塑料桶里的贝壳撒了大半。
男人穿着剪裁考究的灰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腕表盘面镶着深蓝珐琅,像她珍藏的那枚深海贝母。
他弯腰帮她捡贝壳时,后颈银链滑出衣领,坠着颗蓝得妖异的宝石。
那是蓝眼泪。林渔呼吸一滞。去年台风夜她在防波堤救起的昏迷男人,湿透的西装口袋里就揣着这样一枚蓝宝石
当时暴雨如注,她把他拖进废弃灯塔,用烤干的校服裹住他发冷的身子。
男人醒来时眼睛比宝石还亮,却在天亮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林渔刚开口,男人已经将装满贝壳的塑料桶递还给她。
他指尖沾着沙粒,却在碰到她手背时突然蜷起手指。潮水在他们脚下碎成雪沫,远处传来渡轮悠长的汽笛。
"顾屿。"他忽然说,海风将这个名字卷进她发间,"下周见。"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防波堤尽头,林渔才发觉掌心黏着枚贝壳。
月牙形的海螺壳,内壁泛着虹彩,像被人精心打磨过。她轻轻摇晃,螺壳里竟传出潮汐般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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