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床枷锁

顾家禁地的海水泛着教堂彩窗的幽光，林渔被锁在砗磲形制的解剖台上。鲛绡顺着铜链缠住四肢，每片鳞甲都刻着基因序列号。顾屿的白大褂浸满荧光藻类，手术刀尖挑开她脐钉时，带出一串气泡凝成的数字——1999年9月18日。

"这是我们初见的日子。"顾屿将气泡含入口中，喉结滚动出赤潮警报的音频，"你父亲驾驶的勘探船撞碎我的培养舱时，这些数据就烙在你胚胎里了。"

林渔的挣扎使锁链碰撞出潮音。她忽然记起五岁那年，总能在涨潮时听见男人在耳畔哼安魂曲。此刻顾屿的唇正游弋在她胎记位置，那处月牙形疤痕突然开始渗血，在海水里绽成发光水母。

解剖台下方缓缓升起数百个标本瓶，每个都悬浮着与她面容相似的胚胎。顾屿的指尖突然刺破她小腹，取出的却不是脏器，而是一枚裹着胎膜的珍珠。

"你的诞生室。"他旋开珍珠露出微型舱体，全息投影立刻在海水里铺开——正是当年沉船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穿防护服的研究员们正将濒死的顾屿按进营养舱，而隔壁舱室刚成型的女婴心脏上，嵌着枚刻有他姓名的蓝眼泪。

浪涛声突然变成尖啸。顾屿的虹膜裂成复眼结构，背后伸出六条机械腕足刺入她脊椎："他们用我的神经培育你，所以每次接吻..."腕足突然释放生物电流，林渔的瞳孔瞬间铺满数据流，"...都是在同步记忆库。"

疼痛催生的泪水变成珍珠，顾屿用齿尖接住一颗。珍珠裂开的刹那，林渔看见自己躺在海底祭坛，而少年顾屿正割开手腕将蓝血注入她的脐带。

"当年你父亲盗走的不是科研资料。"顾屿的腕足缠上她脖颈，吸盘印出电子纹身，"是他亲手培育的，用来杀死我的活体武器。"他突然捏碎那颗珍珠，里面的胚胎发出啼哭，整片海域的克隆体同时开始溶解。

林渔的肋骨突然刺破皮肤，化作珊瑚枝缠住顾屿。这是她觉醒的深海基因在反抗，却被男人咬住新生出的鳃裂："多美啊，连叛逃都按我写的剧本。"他舔舐着渗血的鳃丝，直到林渔的指尖也长出鳞甲，"现在让我们补完最后的寄生仪式。"

禁地穹顶降下陨铁锻造的婚枷，刻满两人基因螺旋的锁扣自动咬合。顾屿在交缠的鱼尾间打开胸腔，露出机械心脏外包裹的珍珠囊袋——里面蜷缩着二十年前林渔的胚胎形态。

"杀了我，你也会停止呼吸。"他抓着林渔的手按进自己胸腔，机械瓣膜绞住她腕骨，"或者..."另一只手突然扯开她新生的鳞片，将珍珠囊袋推进伤口，"...让我们变成真正的潮汐共同体。"

整座海底城堡开始坍塌，林渔在剧痛中看见童年梦境重现。五岁那年溺毙她的根本不是海，而是顾屿在培养舱外隔着玻璃渡来的，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氧气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