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仲夏夜谎言
医疗舱的蓝光在视网膜上灼出光斑,我数着输液管滴落的水珠,每一滴都映着基因报告上刺眼的79%。白茹秋的金属镊子夹着染血的棉球,在腺体周围画出冰凉的圆:"Beta的暂时标记会引发信息素倒流,你现在闻起来像打翻的调色盘。"
林深的冬青气息顽固地渗入雪松领地,在枕边开出一小片潮湿的苔藓。他留下的星际车票被折成纸鹤,停在我打着滞留针的手背,翅膀上还沾着琴房松香。
"猎户座流星雨今晚九点降临。"安澜的声音混着消毒水味漫进来,他军装下摆沾着机甲燃料的焦痕,"我改装了观测舱。"他摊开的掌心躺着微型投影仪,星空蓝的涂料剥落处露出底下月白色的漆——正是他母亲那件旗袍的颜色。
许明薇的香水味比她的高跟鞋更早刺破寂静。她将孕检报告甩在医疗舱操作台上,玫瑰金的"妊娠六周"字样在蓝光下妖异闪烁:"安澜哥哥不想让孩子成为私生子吧?"她指尖点在孕检日期栏,正是槲寄生茶会那晚。
林深的大提琴盒突然发出蜂鸣,他调出三个月前的医疗记录,全息屏上许明薇的生殖腔检测报告鲜红刺目:【先天性腺体闭合】。琴弓划过虚空,冬青气息凝成利箭:"需要我播放茶会当晚的监控吗?你在医务室偷换检测样本的样子......"
安澜的雪松信息素骤然暴涨,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陈旧针孔:"易感期抑制剂过量注射的后遗症。"他抓起我的手按在凹凸不平的皮肤上,"知道为什么我总穿高领制服吗?"
白茹秋的冷冻剂喷枪打断这场对峙,她镜片后的眼睛像无机质玻璃:"最新血检显示,嘉怡的生殖腔开始排斥Alpha信息素。"她调出波动曲线,橙花与雪松的纠缠谱线正被冬青叶脉络逐渐覆盖,"如果继续接触安澜,你会疼得像被活剥腺体。"
简渠的机甲残骸在此时撞破医疗舱外墙,他抓着变形的操作杆冲进来,机械臂还卡着半截鸢尾花胸针:"小怡!我找到达娅的监控母带......"他的怒吼在看见我颈间林深的临时标记时戛然而止。
流星雨预警突然响彻全院,我扯掉输液管冲向天文馆。安澜的观测舱悬浮在穹顶之外,林深的悬浮车在玫瑰星云下亮起三次尾灯。他们同时向我伸出手,背后是截然不同的星空。
"选雪松就戴上这个。"安澜将母亲遗留的橙花发簪刺入自己掌心,血珠在失重状态下凝成珊瑚,"它会冻结你所有痛觉神经。"
"选冬青就吃掉这个。"林深展开母亲的身份证明,夹层里藏着淡绿色药片,"它能让你永远摆脱信息素桎梏。"
我望着玻璃幕墙上重叠的倒影,突然看清安澜军装内衬绣着的诗句——【我的暴烈与温存,都是见不得光的赝品】。而林深琴盒暗格里泛黄的曲谱,用母亲的字迹写着:【爱情是冬青叶上融化的雪】
第一颗流星划过时,我吞下药片同时握住发簪。剧痛从腺体炸开的瞬间,所有信息素检测仪同时爆出乱码。安澜的雪松与林深的冬青在真空舱内疯狂对冲,而我的橙花香终于挣脱所有颜色,在浩瀚星海中绽成纯白。
白茹秋的警报器在二十秒后响彻全星系,她看着监控屏上消失的信息素图谱,嘴角浮起科研狂人才懂的微笑:"终于......诞生了。"
达娅捏碎的红酒杯里,最后一块冰晶正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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