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柠檬硬糖

第二章 柠檬硬糖

凌晨三点的校医室像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星漫盯着江临脖颈处跳动的青筋，他吞咽退烧药时喉结的滚动让她想起钢琴共鸣箱里的击弦锤。月光在百叶窗上切割出监狱栅栏般的阴影，将他的侧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张嘴。"她撕开柠檬糖包装的动作太急，透明糖纸发出动脉破裂般的脆响。

江临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翅状阴影，舌尖卷走糖果时擦过她指尖。星漫触电般缩回手，腕间的抓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上周母亲越洋电话里的尖叫突然在耳畔回响："画这些垃圾能养活自己吗？"

消毒柜突然发出蜂鸣，蓝光映亮江临左手小指的尾戒。星漫注意到戒面内侧刻着的德文——「Einsamkeit」，像道陈年的疤。

"为什么弹《月光》？"话刚出口她就想咬舌自尽，却见江临忽然握紧糖块。鲸鱼吊坠里的蓝雾在月光下翻涌，渐渐凝成新月形状。

"第三乐章..."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糖块碎裂的轻响，"像吞了安眠药后听见海底火山爆发。"

警报器毫无征兆地尖啸起来，红光如血潮漫过白色床单。江临翻身时毛衣领口滑落，星漫看见他脊背上暗红色的旧伤痕，如同钢琴内部断裂的琴弦。

药瓶打翻的瞬间，她看清标签上「阿普唑仑」的印刷字在月光里扭曲变形。江临赤脚踩过满地药片，白色颗粒在他足底碾成齑粉，像场微型雪崩。

"别看。"他突然用掌心捂住她眼睛，体温高得骇人。星漫的睫毛扫过他掌纹里的沟壑，那里有常年练琴留下的茧，如同干涸的河床。

沈听夏的微信在此时刺入黑暗：【你上论坛热搜了！】附带的偷拍照里，江临正低头咬住她递上的体温计，垂落的额发遮住眉骨，温柔得近乎异常。

"体温计..."星漫突然惊醒般跳起来，"还在你嘴里！"

江临吐出金属探头时，银丝在月光下闪成五线谱的延音线。他染着水光的唇突然勾起嘲讽的弧度："这么紧张？林同学在收集创作素材？"

星漫的速写本从包里滑落，翻开的页面露出满纸残破的手。画中人指节上的小痣正在月光下泛红，如同琴房里尚未凝固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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