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心求了又求,只求宝儿帮扶一次,请皇上见一见慧贵妃。
这一路宝儿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如果是以前,御前跟塞子一样皇上身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儿,那是想瞒都瞒不住的。
可现在不同,因为宝儿心里有算计,御前的规矩是极严的。
便是李玉的人,除非必要,那也是轻易不敢把皇上的事儿传给后宫的。
可今日在咸福宫,宝儿发现,不管是慧贵妃还是茉心,好像都知道宝儿在御前的一举一动。
这种莫名的战栗感宝儿是多少年都没体会过了。
所以,到底是哪儿露了呢?
宝儿回去的一路都在盘桓着御前,到底是哪儿出的问题。
这可不是小事儿啊。
哪曾想,宝儿刚回御前,就听到养心殿外的小宫女禀了消息,娴妃来了,此时正在里面伴驾呢。
宝儿神情不变,转而去了一侧的茶间,没有进殿。
她现在心里摸不准,还是需要稍微调整一下。
而宫外,定贝勒府。
四爷刚从福晋的正院出来,到侧福晋高佳氏那边去瞧瞧。
嫡福晋,侧福晋同时有孕,相隔不过一月。
这时间赶的实在是太紧了。
好在嫡福晋的出身摆在那呢,谁也动不了她的位置。
甚至因为福晋的亲额娘是老十三之女,反而让四爷出宫就跟宗亲那边多了一些走动。
嫡福晋人看着不是多通透,好在性子没那么绵软,规矩气度极好。
这次自己同侧福晋同时有孕,也没压着侧福晋的规矩,反仍早早的放了话,免了请安不说,还同四爷说起宫里的慧贵妃身子不好,求四爷派人接了侧福晋的额娘过府看看侧福晋,好好安胎。
四爷对这个小福晋其实是满意的。
虽说年岁上看,嫡福晋年岁比四爷长了三岁,可内里呢?四爷看着如今的福晋真的是个小孩子了。
说实话,当初宝儿越过这么多的满洲贵女,非要把这个蒙古嫡福晋给她阿玛指过去,不仅仅是因为前朝势力的考量,还有一部分是,这位嫡福晋本身就是很好的姑娘。
可能是自幼养在内廷,这位嫡福晋很清楚宫中的真实情况。
再加上蒙古的身份,额娘是和硕公主,外祖家世鼎盛,所以本人即便看不透那些政治意图,却天然的长了那贵族才能有的政治敏感度。
定贝勒嫡福晋非常清楚如今这一府的安稳靠的是什么,不管她跟侧福晋谁生下儿子,那都是皇长孙。
而她们也必须生下皇长孙来稳固定贝勒府的地位。
另外一点,也可能是高佳氏这位侧福晋在身份上天然无法撼动她这位嫡福晋的位置,所以她也更安心一些。
尤其,四爷这位贝勒爷,规矩堪称小福晋见过顶好的,根本没有宠妾灭妻的态势,更不会因为她是蒙古女子就对其厌恶。
四爷要是真想给后院端水,那都不用动脑子。
等到了侧福晋的院子内,伺候的人见到贝勒爷来了,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喜意。
侧福晋高佳氏此时手中捏着一封信,眼泪婆娑的坐在堂屋的榻上,本就是个纤细的姑娘,身上穿着旗装,装点的并不华贵,多少带了些素雅之意。
不过两三个月的肚子,在旗装的遮掩下,尚且看不出什么形态。
见四爷进来,小姑娘缓缓起身,规矩的行礼:“给贝勒爷请安。”
四爷抬手示意高佳氏起身,低声安抚了两句,问问最近有孕的情况。
其实这真不是流程,这才是正经道理。
而高佳氏本人的性子多少有些娇,也不是稳不住,实在是年岁真的小。
见到四爷问了,她也不敢瞒着,小心的将手中一直捏着的信递了上去。复又跪在地上,眼泪一对儿一双的滴落,口中还认着错。
“妾一时慌了神儿,竟把家中之事告知了宫中的姑母。贝勒爷,妾知道错了.....”
高佳氏这次是真的怕了,本来就是初初有孕,情绪不稳定。猛的听到宫中的姑母身子熬不住了,换做谁都稳不住啊。
四爷看着手中的信,上面真是处处的为高佳氏这位侧福晋的提点。
可这封信也暴露了许多定贝勒府内部的事儿。
这就是高佳氏跟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的区别。
从嫡福晋嫁过来后,她可从未同母族说起过贝勒府的内情。
高佳氏收到这封信后就知道她做了错事了,此时甚至不敢求四爷饶恕。
“起身。”四爷可没有折辱孕妇的爱好,不过是让高佳氏先起来,好好的回话吧。
“这信上,你姑母同你说起的荣耀满门,是什么?”四爷特别关注了这个词。
高佳氏规矩的站在西榻前,擦了擦脸上的泪,柔声回道:“贝勒爷~妾并不知姑母之意。妾入府前,家中甚少同妾提起宫中之事,妾本也没想到能被指婚给贝勒爷为侧福晋。姑母之意,妾确实不知.....只听姑母的意思。贝勒爷~妾真的没说什么,只告知了姑母,妾能入贝勒爷的府邸,还能给了侧福晋的身份,是御前的舒姑姑帮着给的体面。”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四爷安抚着高佳氏,让她坐下细细的说。
高佳氏,侧身坐在了四爷身边,神情多了些委屈娇弱:“贝勒爷~妾出嫁前夕,这件事是妾的奶母悄悄告知妾的。”说着,又赶紧补了一句:“妾的奶母不是本家伺候的家生子,是当初依附过来的上三旗落了小选的女子。”
“哪一家?”四爷放下手中的信函,端着茶,慢悠悠的又问着。
那态度很是自然,好似完全不怪罪高佳氏一样。
这也让高佳氏放松了不少,说话上也自然了些。
“是....是.....是原来正白旗包衣.....辉发那拉氏.....”说了姓氏后,小姑娘胆怯的低了头。
四爷看了过去:“你高佳氏当时也不过高斌一脉给抬了旗,你出生在也之后,那时你的奶母就是那拉氏的包衣......”
这种根子上的问题不是质问一个小姑娘不懂规矩能解决的。
看高佳氏的面容,她自己是知道,她们家是用不起上三旗包衣的。
既然知道了内情,那就没什么好追究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乱套的没规矩。
“婉凝,你如今怀有身孕,不可再同宫中多联系了。你姑母的身子.....想必她心中亦有数的。”四爷这次称呼了侧福晋的名讳,也就是准备翻过去不提信的事儿了。
高佳氏,名婉凝!
这是一个极好的名字。
高佳婉凝见四爷的态度缓和,这才带出了娇意,双手轻轻的搭在四爷的胳膊上,委屈的恳求着:“妾知道错了,贝勒爷~妾求贝勒爷~不看旁的,只看宫中的贵妃娘娘是妾的姑母的情面上,能否请御前的舒姑姑招抚一下妾的姑母,好歹让姑母见了贝勒爷与妾身的孩儿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