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后宫的封赏,直接越过了皇后。
甚至这圣旨都是在翊坤宫下的,皇上这是明着打皇后的脸了。
圣旨下的第二日,宝儿一身满洲贵女装扮的行入御前时,见到的她的宫人,腰弯的更低了。
不仅如此,连李玉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对着宝儿点头,而是规矩的打千儿礼。
宝儿没在乎这个,她只是按照规矩走。
可她自己却不知道,她那一身的气度,这般着盛装而来,从仪态上就压了满宫的嫔妃。
到底真真是印证了皇上那句“尊贵”。
进忠给宝儿准备东西,那必然是挑选的不张扬又奢华的。
一夜之间,宝儿都不知道进忠是怎么给她整出来的正好的旗装,连鞋子都是合适的。
宝儿如今身份变了,从奴婢成了格格,因此这奉茶端着托盘的活儿,身后也得跟着小宫女。
不是她显摆身份,而是规矩就是如此。
谁知道了,宝儿才接过茶盏准备给皇上奉茶时,皇上却怔愣的看着她。
良久,才露出了一个缓和的笑意,眼中多了些感慨:“朕今日才算明白,为何卓雅掌司说那幅画上的女子,是朕的额娘了......”
宝儿不过浅笑,垂眸将茶摆在御案上。
再抬眸时,心里咯噔一下。
皇上的面色看着是红润,可那红润处却聚于眉心。
这.....
本就是消瘦的脸型,今日明显多了些圆润,两颊处也微微泛红。
这细微的变化,旁人是看不出什么来,毕竟宫人不能直视龙颜。
可宝儿懂医术啊,这一眼就能察觉出,皇上的红光满面有异样。
“臣不敢当皇上夸赞,只皇上这般与臣荣耀,臣愧受.....”宝儿动作清雅的墩身行礼,一切都好像从前。
但是因为这装扮的转变,又像第一次这般一样。
皇上缓缓抬手,示意宝儿起身,笑着说道:“宝赢.....这身衣裳,朕才觉得赏对了。”
这般不过一日,相隔一天,皇贵妃高佳氏薨。
没人知道皇贵妃最后是留下了什么话,她身边只有茉心一个贴身宫女相陪。
众人都说,高佳氏是熬死在咸福宫中,更是盼着皇上盼了这些年,活活盼死的。
当然,这样的话只会在宫宫深处流传,永远也流不到外头去。
在外人眼里,他们所看到的,是高晞月被封为慧贤皇贵妃。
追封的册文亦是极尽溢美之词、哀悼之情。
皇上将亲笔所书的挽诗《慧贤皇贵妃挽诗叠旧作春怀诗韵》亲自在祭礼上焚烧,以表长怀之意,六宫妃嫔无不艳羡。
一场大雪,就这么压下了曾经宠冠六宫的高佳氏。
慈宁宫中,太后由福伽姑姑陪着,感叹道:“你看这雪啊....下个不停啊。”
福伽姑姑服侍在侧,低声念叨着:“皇上对慧贤皇贵妃情深一片,哀痛不已。连老天爷都跟着哭呢.....”
太后望着天上的雪,手中窝着绣工精美的护袖,神情多是讽刺:“情深一片.......”
福伽姑姑知道太后的心结:“皇上大办丧仪,因着定贝勒侧福晋有孕免了入宫跪丧之礼,倒是安慰了高斌。听说高斌对皇上感激涕零呢......”
“骨肉分离之痛,哀家尝了。也该高斌尝尝了.....”太后的神情颇为冷淡,听到福伽的话后,反而问了一句:“永璜那位侧福晋也是有些运道的,入府不过数月就有了身孕,这个孩子若能平安的生下来,高佳氏也算是多了一分保障。”
福伽姑姑不能说旁的,也只叹气:“不过一个贝勒府的侧福晋,生不生的下来还是两说。即便定贝勒如今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可皇上还年轻,往后这宫中的子嗣定然也不会少了去。”
太后好似从大阿哥封爵开府后,对这个唯一的皇孙更慈爱了些。
可想到高佳氏的女子还能生育,她到底心里不舒坦。
福伽见太后不说话了,又转了个话头:“这么些年,也算是齐汝会办事。”
“齐汝是会办差....可高佳氏这些年恶事做的也不少。也是她自己罪有应得,咎由自取!”太后说着,就往外踱了几步,长叹一声:“这雪.....是越下越大了......”
福伽姑姑扶着太后,站在那殿门口,也抬头望天:“讷亲大人那边说,定贝勒另一个侧福晋的位置,怕是还要等几年才能下旨。”
太后嘴角带出了冷笑:“过几年?钮祜禄氏嫡女为贝勒侧福晋.....这样的指婚哀家可下不了。”
是啊,讷亲一脉的女子,即便是皇子为夫,那也封不了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