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
皇后擦拭眼泪，声音带出了些哀伤：“皇上待皇贵妃情深意长，皇贵妃死前请求皇上以‘贤’字为谥，皇上答允。但愿来日，皇上亦将此‘贤’字赠予臣妾为谥号，臣妾.....便死而无憾了。”
皇上不以为然，看向皇后时，眼神中的情意越发的淡薄：“皇后春秋正盛，怎么出此伤感之语？”
皇后悄然注目于皇帝，试探着道：“我朝皇后上谥皆用‘孝’字。倘许他日皇上谥为‘贤’，臣妾敬当终身自励，以符此二字。”
皇上的神色并不为所动，仿佛是在褒扬，却无任何温容的口气，似随意一般的嗯了一声，这就算是答应了。
皇后垂泪道：“皇贵妃去世之后，皇上悲痛不已，再未进过臣妾的长春宫，不知皇上是否是责怪臣妾，未能照顾好皇贵妃呢？”
皇上垂眸转动着拇指上的龙纹扳指，连看都不看皇后的眼泪：“朕是想着皇后与皇贵妃相知相伴多年，怕触景伤情罢了。皇贵妃临终之前同朕说了许多肺腑之言，朕每每想起，已然很是哀思。”
听到此言，皇后的脸色更惨白了一些，最后也只低语了一句：”皇上情深意长.....“
娴贵妃在侧，嘴角勾着冷笑，垂眸遮掩下眸中的恶意：“皇上自然是情深意长，所以今夜还要悼念皇贵妃，对着皇贵妃的画像倾吐衷肠。只怕皇贵妃临终前说不完的话，梦中相见，还要与皇上倾诉呢。”
皇后勉强撑着笑容：“皇贵妃早逝，最牵挂的不过是家中父兄。臣妾恳请皇上，若是眷顾贵妃，也请眷顾其亲眷，让贵妃瞑目于九泉。”
皇上不置可否，停下转动扳指的动作，缓缓抬眸，只是凝眸于皇后：“皇贵妃福薄身死，不能追随朕左右，朕哀恸不已。然而其父兄之事，当属朝政，岂干后宫事宜？皇后无须多言。”
皇后的神色愈加难堪：“臣妾不该干预朝政，臣妾知错。”
娴妃....哦不....如今即便没有行晋封礼，可圣旨已下，娴妃已然是娴贵妃了。
“皇上内外分明，不以私情而涉朝政。皇后娘娘陪伴皇上多年，应该是明白的。”
中宫皇后被嫔妃教训，这是何等的耻辱。
可此时皇后自知内虚，皇上的态度已然这般了，她即便是中宫皇后又能如何？
可当皇后看向娴贵妃时目光一滞，有些不安的问着：“娴贵妃，本宫赏你的莲花镯呢？怎么不戴了？”
皇上仿佛不经意似的，道：“那镯子本是和皇贵妃的一对，既然皇贵妃离世，那镯子也戴得旧了，朕让娴贵妃换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朕想着永璜的生母死得可怜，虽朕追封了哲悯皇贵妃，却并未与蒙恩，朕会一并下旨，给哲悯皇贵妃一脉抬旗。”
皇后讷讷，不敢多言，只道：“那，也好……”
“好了，你们跪安吧。”皇上好似不耐疲乏，抬手揉着额头，让皇后同娴贵妃先行退下。
皇上许人“跪安”，于外臣是礼遇，对内嫔妃，则是不愿她在跟前的意思了。
皇后如何不明其中深意，脚下一个踉跄，到底稳稳扶着素心的手，含悲含怯退下了。
娴贵妃此时算是跟着皇后一起吃了不妥当的嫌疑，却不知道内里皇上可是也因为皇后的事迁怒于她。
待二人离开后，宝儿这才上前，为皇上奉茶。
“皇上，您用些茶，歇歇神儿吧。”
皇上鼻息间喘息粗了很多，缓缓睁开眼睛，端着茶盏品了一口，随后才说道：“高氏身死，朕心里.....始终有一个结。”抬眸间，看向宝儿洁白如玉的面庞，不只想从这张脸上窥探到什么：“宝赢......在高氏娇媚的面庞下，藏的是狠毒之心。而在皇后的贤惠端方之下，又会是什么呢？朕.....真的很难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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