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宝儿多打量伪装的高明,就听见房内传来藏海的声音了。
“告辞....”
随着这声告辞,站在门口的宝儿没有等到开门而出的藏海,反而是先听到一声清脆的瓷器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瞿蛟那浑厚低沉的声音:“站住!”
这一声,不仅仅是宝儿的听到了,连相隔一段的高明也好似惊了一下。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瞿大人,不要动怒嘛。”杨真此时又站出来说了一句:“小枝你都没有把藏海老弟伺候好,他都要走了!”
房内真是两大相争难为小,虽然藏海此时亦是小人物,可在小枝这个琵琶妓面前,藏海同样是大。
这就是身份地位的差距。
那姑娘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哭着求饶磕头,完全不敢反驳杨真之言。
藏海并没有走出房门,反而缓缓的转身看了过去。
杨真却不再看藏海,只径直的走到小枝面前,用手指点着她:“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话落,他就将炭盆上的水壶提了起来,用铁筷子从里面夹起一块烧红的罗炭。
那一小块火红的碳就这么举到了小枝面前。
藏海此时才反应过来,大步的冲了过去:“你想干什么!”
可他一个真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怎能是瞿蛟的对手,人家不过轻松的就将他困在那里。
甚至还能轻松的警告着他:“好好看着!”
就见,杨真一手举着用铁筷子夹着的烧红的炭,一手捏着小枝的下颚:“来~张嘴~~”
藏海瞪大了眼睛的看着这一幕,那眸中都是不敢置信。
可能这一瞬间,他才反应过来,他面对的这些人,都是毫无人性的。
他们能屠杀他满门,又如何不能虐杀面前的无辜的姑娘。
“住手!”
不管藏海如何阻止,可看着那炭火仍旧是这般要塞到那姑娘的口中。
杨真就这么看着藏海的挣扎,眼看就把那炭塞进去的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踹开。
随机,一根长针就这么迎面要穿上杨真你这铁筷子的手腕。
还是瞿蛟反应来,抬手用桌上的茶盏飞撞到针上。那针直插在杨真身侧褚怀明的桌面。
蟒针在入了桌面后,发出了嗡嗡的颤抖声。
也因为这一插曲,杨真刚才捏手里的铁筷子落到了地上,衣袖被擦开了一个口子。
众人皆惊,同时看向了缓步走入房内的道袍少年。
宝儿的面上看着并没有什么怒意或戾气,同那飞出去的蟒针准备废了杨真的气场不同,她反而就这么淡漠的走到褚怀明面前,抬手将插入桌子的蟒针拔了出来,反手又憋在的腰间的皮套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所有人都看着,却无一人敢先开口。
唯独藏海,他看着宝儿的眼神中好似多了一些什么。
“之前侯爷将藏海送入贫道的院子,让贫道给看看,这件事杨大人想来清楚是为了什么。既然事儿贫道答应了侯爷,少不得就得多费些心思。”宝儿垂眸见看着那落地上仍旧未曾熄灭炙热的碳块,不过用脚尖踢了踢,随后看向杨真:“贸然闯入,到是打扰了几位大人的兴致了,只是藏海失约.....贫道为侯爷办事,不得不慎重。”
“诶呦!到是没想到宝灵道长也来枕楼了,早知如此,咱们倒是应该先请了道长。”杨真脸上缓缓的笑了出来,缓解了这一室的尴尬平静。
宝儿却不管他用什么话语套她,只说自己的意思:“贫道去哪儿,都是贫道的心思。杨大人到是不用同贫道这个方外之人这么客气了。”落了话,宝儿才抬手指了指藏海:“人,这次我带走了,到底是之前定了规矩,贫道的规矩跟杨大人的规矩到底有些不同。”
藏海看着宝儿给足了台阶,这才开口道:“杨大人方才的提议我会再好好考虑一番,这位小枝姑娘,小的就先收下了。”
杨真不过扫了藏海一眼:“早这么说不就没事儿了嘛......晦气!”
扶了扶自己破开一个口子的衣袖,杨真对着褚怀明摆了摆手示意,准备离开。
可走到宝儿面前时,仍旧客气的行了一个官场之礼。
唯独瞿蛟,此时看着宝儿,眼里都是杀意。
随同而出的是那一室的莺莺燕燕。
待房内只剩下宝儿同藏海,还有那位已经吓的瑟缩了起来的小枝时,宝儿才说道:“今日你未曾赴约,既然你有了选择,那以后也不用去我那院子了。回头我会同侯爷说明,你只做好你的幕僚吧。”
本来宝儿都没打算进门,杨真几人根本不敢身动手弄死藏海,她过来,单纯就是另一种的“自投罗网”。
她是怕藏海误会了她跟平津侯的关系,到时候算计下把她也扫了进去。
即便她不怕这个,可惹一身腥也是晦气。
如今,阴差阳错的,还救了人家姑娘一命,后续的她可就不打算再参与了。
哪知藏海去先同宝儿真诚的道歉,并且说明了他未曾赴约的原因,那拦着宝儿半步的距离,克制又带着谦逊。
宝儿轻轻摇头:“我不会拦着你上进的路,但是也干预不了太多侯府的争斗。今日我能救一次,往后怕是也救不了第二次。藏海.....如这姑娘这般的情形,往后你可能会见到更多次,只要你不顺从杨真他们,这样的事就不会断。”
“道长....你可否愿意帮我一次。”藏海抱拳对着宝儿:“这姑娘.....我怕待咱们离去,杨真不会放过她。”
宝儿轻叹,看向地上跪着哭的可怜的少女随后说道:“她是谁的人,你跟谁求吧.....”
这话都没说完呢,就见香暗荼大步的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我枕楼可不是动武的地方啊。”
宝儿才不答这话呢,谁惹的麻烦,谁自己解决吧。
再说了,她也不认识人家姑娘啊。
哪知道啊,人家香暗荼虽然眼睛看着的藏海,可随后又开始打量宝儿:“这位道长到底少见......”
“你能在枕楼见到我这个身份的确实不多。”宝儿一句话给人怼回去了。
不是她不怜香惜玉啊,关键是你也不看看,人家姑娘那脚下的步子,一看就是个会武的。
在场个人当中,除了那柔弱不能起身的小枝外,就藏海是弱鸡书生!
藏海上前一步,同宝儿并肩而站,客气的低声同香暗荼客气道:“在下藏海,今日这位小枝姑娘受到了惊吓,待我回去取一些银子来,将人安排出去,眼下还请香姑娘多招抚一些,多谢姑娘了。”
香暗荼此时才笑了笑:“这倒是不用,赏赐你替枕楼挡了灾,照顾她,也算是扯平了。”说着,人家姑娘就走到小枝面前,伸手将人扶了起来:“这人你不用管了。”
藏海眼神带着审视:“她因我得罪了大人物,在这里还能安身立命吗?”
“这你不必担心,枕楼自会安顿好她。”香暗荼也不是个愿意磨叽的人,说话更是爽快直白。
宝儿微微挑眉,看了藏海一眼,随后先行走了出去。
人家给你搭人情,后面必然是有所求的。
这种事儿啊.....她这个外人留下,影响别人发挥。
可宝儿才抬腿出去,就见那廊道上,伪装的高明,仍旧坐在那喝茶。
本来宝儿是想先回侯府的,哪曾想啊,她都没出大门呢,就见到了不远处给她打暗号的陆烬了。
好家伙,果然曹公公他们是派人盯着她的。
看着陆烬的手势,宝儿扫了到一间雅间。
又瞅了瞅不远处的高明,她也只好叹气倒霉了。
缓步走到雅间门口,宝儿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高明的眼神,自然发现了她的去处。
“怎么追这边来了?”宝儿面对陆烬时说话自然的多,尤其是看到那房内还坐着陆烟跟陆燃。
这几日也算是四人第一次见面了,看着倒是有些亲近。
陆烬大步走到桌面的椅子上坐下,开口就是:“你来枕楼做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这边鱼龙混杂,多少宫中的人盯着呢。要不是今日陆燃看到了你,你出这个门,就得被盯上。”
陆烟见陆烬说话不客气,先是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声说道:“你自己回去,义父不放心,听说你又被平津侯的人给请入府了,咱们就派人盯着那边呢,知道你来了枕楼,自然是要过来看看。”
“对啊,你有事不能给咱们个消息吗?你说你一个道士,你来枕楼,还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进来,谁看着记不住你呀。”除了陆烟,陆燃年纪最小,可自从宝儿来了,他很有些兄长的自觉。
宝儿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唠叨,嘴角却勾起了真心的笑意:“枕楼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来寻人,不从大门走,那从哪儿走啊?再说了.....我怕谁看啊?我就是个无权无势的小道士,谁看我啊。顶多就是瞅着个新奇,还能有什么?枕楼明面上也不是妓院......”
“你别给我说这个,你就说,你来枕楼干嘛?”陆烬倒是干脆,根本不给宝儿绕弯子的机会。
宝儿端着茶慢悠悠的把她入侯府后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今日她来寻的谁,也没隐瞒。
陆烬就纳闷了:“这个藏海....同你有什么关系?你竟愿意这么帮他?”
宝儿发现陆烬的思维异常的敏锐,尤其是分辨上,几乎是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
这天赋真好啊。
“不让这边的人斗起来,怎么送陆烟跟陆燃离京啊?杨真那些人一个个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藏海正好能摆出来,新人有新人的好处。”宝儿虽没说自己的私心,可她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
“你的事儿,义父说不多管。”陆烟沉默了一番后,还是对着宝儿说着:“你如今一人在侯府,那边跟咱们这边不一样,你万事小心一些。需要什么.....你给我们送消息,差了银钱也只管说就是。”
宝儿愣了一下,不是.....这怎么说到银钱上了?
陆燃在陆烟说完后,从衣襟内掏出了一个钱袋子扔给宝儿:“虽说你现在修行,可好歹道袍也置办两身新的。”
宝儿接过钱袋子,掂量了一下重量,无奈的笑了出来:“我这身穿着最舒坦了,那新的穿上没有浆洗过,觉得不符身子。”
她这套衣衫可都是特意从空间选的,看着是旧了一些,可最师父了。
虽然,确实穷酸了一些.....
这边几人说话间,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低声禀报:“大人,方才同道长一同的男子,被香老板带去了庄二公子的雅间,随后二人离开了枕楼。
陆烬挥挥手让人退下了,又看向了宝儿:“这人你看的稳吗?跟庄二那个没用的废物搅合到一起,能是什么有用的。”
宝儿轻叹,缓缓起身:“你还是赶紧送陆烟跟陆燃回去吧,我估计要不了几日,人就得走了。你回去帮我给曹公公带个话.....不管临淄王那边提了什么,都先答应下来,只要能好好的送了咱们的人去他的封地,剩下的,我会安排。”
【一章四千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