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的笔记

月考倒计时：7天。

周小夏盯着教室后墙上的日历，喉咙发紧。数学课上俞明帮她解围已经是上周的事，但她重做的试卷依然只拿了61分——勉强及格。而现在，月考就要来了。

"怎么了？"俞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刚做完一套英语听力，正在核对答案。

周小夏用笔尖戳着日历："没什么。"她顿了顿，"就是觉得月考这种东西，除了折磨人还有什么意义？"

俞明推了推眼镜："检验学习成果，查漏补缺。"

"呵，官方回答。"周小夏撇撇嘴，翻开物理课本。那些公式和电路图在她眼前乱成一团。她知道自己基础差，但没想到会这么差——上周的物理小测，她连欧姆定律都写错了。

午休铃响，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室。周小夏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干巴巴的面包，正准备啃，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俞明正在收拾课桌。他今天带的是双层便当，透过半开的盖子能看到炸虾天妇罗和玉子烧的边角。周小夏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我去图书馆。"俞明突然站起来，"下午上课前回来。"

周小夏点点头，看着他离开教室。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俞明空荡荡的座位上，她注意到他忘记带笔记本了——那本黑色硬皮笔记本，里面记满了各科重点。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工整的字迹立刻映入眼帘："物理月考重点整理：第一章至第三章"。每个知识点都用不同颜色标注，旁边还有例题和解题思路。

周小夏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正是她最需要的。她迅速翻到电学部分，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俞明的笔记清晰得惊人，复杂的原理被他拆解成简单易懂的步骤，甚至还在难点处画了示意图。

"原来是这样..."周小夏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搞不懂的串联并联区别。

正当她沉浸在电路中时，一张纸条从笔记本里滑了出来。她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周小夏学习观察记录：视觉学习者，对图像敏感，逻辑思维强但计算粗心..."

周小夏瞪大了眼睛。这...这是俞明在分析她的学习方式？

她急忙往下看："建议：多用图表辅助记忆，重点练习计算题，避免粗心错误..."

纸条背面还附了一张表格，记录了她每次小测的得分情况和错题类型。最新一行写着："9月18日物理小测：电路图理解正确，计算过程出错，可惜。"

周小夏的脸突然烧了起来。原来俞明一直在默默关注她的学习？而且...记得这么详细？

她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夹回去，继续看笔记。在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幅小画——一个短发女孩皱着眉头做题的样子，旁边写着："专注时的表情。"

画得有些潦草，但特征抓得很准。周小夏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心跳突然加快了两拍。

"看够了吗？"

周小夏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俞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课桌旁看着她。

"我...我只是..."周小夏慌乱地合上笔记本，"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翻你的东西。"

俞明坐下来，接过笔记本："找到需要的了吗？"

周小夏愣住了："你...你是故意留下的？"

"我记性没那么差。"俞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起，"月考加油。”

周小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下午第一节是美术课。老师让大家临摹一幅静物素描，周小夏却忍不住在画纸边缘画起了漫画——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认真记笔记的样子。

"周小夏同学。"美术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课堂作业完成了吗？"

周小夏急忙用胳膊挡住画纸边缘："马上完成。"

老师皱眉："让我看看你画了什么。"说着就要去拿她的画纸。

周小夏下意识地护住画纸："老师，我..."

"王老师。"俞明突然开口，"周小夏同学其实是在尝试不同的表现手法。您看，"他指着画纸中央的静物素描，"她对光影的处理很有想法。"

美术老师狐疑地看了看："那边缘这些是什么？"

"速写练习。"俞明面不改色，"我听说很多美术生都会这样训练捕捉人物特征。"

王老师将信将疑："是吗？"

"是的。"俞明点头，"而且她画的人物表情很生动，抓住了神韵。这其实比单纯临摹静物更有挑战性。"

周小夏惊讶地看着俞明。这个平时一本正经的班长，撒起谎来居然这么流畅？

美术老师最终放过了周小夏，但要求她下节课交两份作业。下课铃响后，周小夏转向俞明："你刚才..."

"我只是说了事实。"俞明整理着画笔，"你确实画得很好。"

周小夏低头看着自己的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画的是人物？你坐我左边，根本看不到..."

俞明的耳朵尖突然红了："猜的。"他迅速转移话题，"放学后你去哪？"

"回家啊。"周小夏把画收进文件夹，"怎么了？"

"没什么。"俞明推了推眼镜，"就是...听说学校附近新开了家书店，有很多进口画册。"

周小夏眼睛一亮："真的？在哪？"

"阳光广场旁边。"俞明状似随意地说，"我正好要去买参考书，如果你也想去的话..."

"好啊！"周小夏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答应得太快，赶紧补充，"反正我也没事。"

放学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周小夏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俞明还在后面跟着。九月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阳光广场离学校不远，十分钟就走到了。那家书店很小，招牌上写着"墨香书屋"，门口摆着几盆绿植。

"就是这里。"俞明推开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书店里弥漫着纸张和油墨的香气。周小夏立刻被角落的艺术区吸引了——那里摆着几本日本原版漫画和素描集。她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本《超级漫画素描技法》，如获至宝地翻看起来。

"你喜欢这个？"俞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周小夏点点头："这本超难买的，我之前只在网上看过电子版。"她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个人体比例讲解，比教科书清楚多了。"

俞明凑近看了看，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周小夏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周小夏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暧昧，赶紧往旁边挪了一步。

"你...你要买什么参考书？"她试图转移注意力。

"哦，对。"俞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直起身子，"在那边。"

他在文学区挑了一本《外国文学史》，然后又回到艺术区，拿起一本《基础素描入门》。

周小夏眨了眨眼："你也画画？"

俞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随便看看。"

结账时，周小夏犹豫地看着那本昂贵的素描技法书。标价168元，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

"要帮忙吗？"俞明轻声问。

周小夏摇摇头："不用。"她咬了咬嘴唇，最终把书放回了书架。

走出书店，夕阳已经西斜。俞明突然说："等一下。"然后跑回店里。

五分钟后，他拿着一个纸袋出来："给。"

周小夏疑惑地接过纸袋，里面赫然是那本《超级漫画素描技法》。

"这...我不能要。"周小夏急忙推拒。

"不是礼物。"俞明认真地说，"借给你看。月考后还给我就行。"

周小夏紧紧捏着纸袋，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路过一家奶茶店时，俞明突然停下："要喝点什么吗？"

周小夏摇摇头："我不渴。"话音刚落，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俞明看了看表："已经六点了，要不...一起吃个饭？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还不错。"

周小夏想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我..."

"我请客。"俞明迅速补充，"就当...庆祝我们成为同桌一个月。"

周小夏想拒绝，但饥饿感战胜了自尊心："...好吧。下次我请你。"

面馆很小，但干净整洁。俞明点了两碗牛肉面，又加了一碟小菜。等餐的时候，周小夏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俞明正在擦筷子，闻言手顿了一下："有吗？"

"有啊。"周小夏掰着手指数，"帮我解围，借我笔记，现在还请我吃饭..."

"因为..."俞明推了推眼镜，"你很有趣。"

"有趣？"周小夏挑眉，"你是第一个用这个词形容我的人。"

"你的画，你的思考方式..."俞明斟酌着词句，"都和别人不一样。这很...难得。"

牛肉面端上来了，热气腾腾。周小夏低头吃面，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对了，"俞明突然说，"我有个提议。"

"什么？"

"我可以帮你复习月考。"俞明说，"作为交换，你教我画画基础。"

周小夏差点被面条呛到："你？学画画？"

"不行吗？"俞明有些受伤的样子。

"不是..."周小夏放下筷子，"我只是没想到优等生俞明会对画画感兴趣。"

俞明轻轻搅动着面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爱好。"

周小夏想了想："成交。不过我先声明，我可不是什么好老师。"

"没关系。"俞明笑了，"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开始了"互助学习"。每天午休，俞明会帮周小夏梳理当天的知识点；放学后，周小夏则教俞明一些基本的素描技巧。

月考前一天，周小夏正在给俞明讲解人体比例，突然发现他的素描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头部占全身1/7"，"肩宽约两个头长"...

"天啊，"周小夏扶额，"画画不是这样学的。"

俞明疑惑："那怎么学？"

周小夏夺过他的铅笔："看着。"她快速在纸上勾出一个动态的人体轮廓，"先抓大感觉，再抠细节。你太死板了。"

俞明认真地看着："可是比例不对..."

"艺术不是数学！"周小夏无奈，"有时候'不对'才是对的。"

俞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新画了起来。这次他放松了许多，线条也变得流畅了。

"有进步。"周小夏评价道，"不过手还是画得像鸡爪。"

俞明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也笑了："确实像。"

两人笑作一团。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给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色。周小夏突然意识到，这是她高中以来最开心的时光。

月考当天，周小夏惊讶地发现自己答题格外顺利。那些曾经令她头疼的公式和定理，如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俞明的笔记方法确实有效。

最后一科考完，周小夏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俞明："我觉得...这次能及格。"

俞明微微一笑："恭喜。"

"周末还画画吗？"周小夏问，"我可以教你更多技巧。"

"好啊。"俞明点头，"周日图书馆？"

周小夏正要答应，突然想起什么："啊，周日不行...我得去打工。"

"打工？"俞明有些意外，"在哪？"

"便利店。"周小夏简短地回答，没有多说。

放学时，周小夏在课桌里发现了一个小纸袋，里面装着几支崭新的彩色铅笔和一张纸条："祝月考顺利。——Y”

她把铅笔贴近胸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窗外，九月的风吹过校园，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周小夏想，或许这个秋天，会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