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陆纪行疲惫地坐在虚浮车后座,轻轻闭上双眼,试图在这片刻的宁静里寻得一丝慰藉。车外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急促的弧线。
任务手环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打破了车内的静谧。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看着任务评价栏的「SSS级」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这已经是他连续第十次拿到最高评级了。
他在心里默默感叹,学院发布任务终于结束了,这次任务完成后,能放一个星期的假,想到这,他只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些。
车子在缓缓行驶着,听着外面的雨落在地上的声音,陆纪行正准备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下一秒老陈突然踩下刹车。陆纪行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差点撞到前排座椅。
悬浮飞车在地面停下,底盘擦着积水路面溅起水花,他眯起眼睛看向雨中那团蜷缩的阴影:“小少爷,路边有个孩子……”
后座的人听见陈叔都声音,好奇的望向车窗外,今天放学的晚,天已经完全黑了,陆纪行隐隐约约看见有个黑影躺在地上。
雨幕厚重得像一堵墙,车灯在雨中散发着微弱的光,朦胧中,他隐隐约约瞧见路边有一团黑影蜷缩在那儿,像被人遗弃的破旧玩偶。
“小少爷,这……”
话音刚落,他转头时发现后座少年已经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小少爷!下着暴雨呢!”老陈的声音被雨声淹没,少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陆纪行解开安全带,车门刚打开,一股潮湿又带着泥土腥味的冷风便扑面而来,冻得他一激灵。
运动鞋踩进积水里,“噗嗤”一声,冰冷刺骨的水瞬间灌进鞋里,裤脚也被溅起的水花打湿,寒意顺着腿部往上蔓延 。
十五岁的陆纪行,脸上还带着些年少的痞气,他快步走到那团黑影旁蹲下,手指轻轻戳了戳少年发烫的脸颊,喊道:“喂,你没事吧?
借着昏暗的光线,陆纪行看见暗红色血水顺着他的身体流进排水孔,浸透的卫衣下摆随着水流微微飘动。男孩的睫毛在雨中颤动。
他看清了面前这个人的真实样貌,苍白的皮肤,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即使脸上沾满了污水,依旧挡不住他清冷的疏离感。
正值寒冬,少年身上却仅穿着一件单薄且明显不合身的卫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衣角还破了个洞,被雨水一淋,更显寒酸落魄。
陆纪行伸手摸了摸那衣服,布料粗糙,质地很差,不像是少年自己的。裤子也短得离谱,脚踝都露在外面,冻得青紫。虽说少年身形瘦弱,但这裤子的长度明显也不是他的。
陆纪行半跪着扳过那具躯体,指尖触到某种温热的条状物。少年湿透的银发下,一条灰白狐尾正紧紧缠住他的手腕。身上的血珠顺着尾尖的绒毛滴落,在雨水中晕开淡粉色的涟漪。
这少年是个Omega,还身负重伤,身为Alpha的陆纪行对Omega本能的保护欲被悄然勾起。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动作,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陆纪行刚想开口询问,少年却因体力不支再次闭上眼,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再度陷入昏迷。
陆纪行单手托住林星结的膝盖,布料下的肋骨硌得掌心发疼。
他掂了掂手上的人,太轻了,轻得就像一片羽毛,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体重,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少年的狐尾湿漉漉地缠在他手腕上,绒毛吸饱了雨水变得沉甸甸的。陆纪行调整姿势时,对方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额头抵在他颈窝处。
"小少爷当心点。"老陈为他们撑起伞,少年苍白的嘴唇擦过陆纪行的手背,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浸血的锁骨上。陆纪行脱下羽绒服外套裹住他:“陈叔,快把后座平放。”
陆纪行把湿漉漉的少年往肩上一扛,脖子上的项链硌得对方锁骨发红。悬浮车升空时他冲着驾驶座喊:“陈叔开快点!这哥们情况不太好。”
雨刷器在玻璃上刮出焦虑的节奏,陆纪行把衣服裹得更紧些。怀里的少年在颠簸中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湿透的银发贴着他脖颈。
老陈在后视镜里看到湿漉漉的少年,这才想起“小少爷,车里有毛巾。”他出声提醒道。
“陈叔,暖气开大点。”陆纪行拿起一侧的毛巾,胡乱的擦着头发,擦到尾巴那里时,他发现尾巴上的毛都是打结的。
“陈叔,我妈平时放在车上的化妆品呢?”
“在后面的柜子里。”
虽然陈叔不明白小少爷要干什么,但还是告诉了他。
陆纪行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他妈那把粉色的梳子,冰凉的梳子碰到尾巴的瞬间,少年瑟缩了一下。
梳齿划过打结的绒毛时陆纪行突然想起上个月摔碎的古董,他父亲铁青的脸,这次要是再闯祸,怕是要被赶出家门了。
尾巴上的毛被一根根梳顺,陆纪行拿起毛巾将毛发擦干,没过一会,尾巴就干的差不多,露出原本的颜色。
开始的尾巴沾了水成了一绺,现在慢慢变得蓬松。
粉色梳子上还有脱落的灰白色毛发,陆纪行把梳子上的清理干净放回去,这可是他爸在拍卖会上拍下来送给他妈的生日礼物。
陆纪行低头看着少年“陈叔,他不会有事吧?”他声音带着一丝担忧,眼睛紧紧盯着少年毫无血色的脸,这还是他头一回碰上这么吓人的场面,心里还是有点慌。
老陈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小少爷别担心,这孩子看着命硬,肯定能挺过去。
陆纪行扯开少年黏着血的卫衣抽绳,露出下面青紫的肋骨“你说他醒来会不会讹我个拐卖人口?”
“小少爷,这我也不清楚。”老陈转动着方向盘“小少爷,我们现在是去哪?”
“回家吧,让老洛来别墅。”陆纪行扯开黏在少年脸上的湿发,指腹沾到一抹半凝固的血。车灯穿透过雨照在别墅大门上时,怀里的身躯突然抽动。
洛弥生刚推开医疗室的门,就看见白色大理石地面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水痕,混着血的脚印最后消失在床边。
“老洛,快给他看看。”
病床上的少年无意识蜷缩成婴儿的姿势,被雨打湿的刘海粘在通红的脸颊上。洛弥生解开少年卫衣时,衣服下交错的新旧鞭痕正渗着血。
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Omega孩子下此毒手?Omega在社会中本就处于相对弱势,遭受这样的对待,让洛弥生格外愤怒。
洛弥生的医用手套撕开包装时发出细微的声响,陆纪行这才注意到自己衣服领口还沾着林星结的血渍。
而陈叔似乎也注意到了,走向前询问“小少爷,要不要先去清理一下?”毕竟小少爷有点轻微洁癖,应该受不了身上不干净。
他朝陈叔挥挥手示意没事,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少年身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