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弥生剪开黏着伤口的布料“拿温水给他擦一下身体。”他吩咐着站在一旁的陆纪行。
听到他的话,陆纪行去抬了盆水过来,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拧毛巾时陆纪行看到对方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的指印,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没有。
指痕的方向很奇怪,像是……自己掐的,不过他为什么要掐自己?
陆纪行在学院修过心理学,他知道有些有心理问题的人会靠疼痛来发泄情绪,让自己保持清醒,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陆纪行擦到背部时,上面有很多鞭痕,如果手上是他自己掐的,那背上这些新旧不一的伤痕。绝不可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处理完一切,洛弥生拿着报告单出来“有点发烧,先输点液。”
“身上的伤也包扎了,但是他身上有很多鞭痕和烟疤,新伤叠旧伤的,嗯……我这里有去疤的药可以给他涂。”
“我猜测他应该经常受虐待,还有很严重的胃病,手臂上有很多指印,这应该是他自己掐的,建议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洛弥生脸上略微凝重的把报告递给陆纪行。
“其他的等他醒来再说,还有这几天清淡饮食 ,胃病按时吃药。”洛弥生脱掉外套,随意坐上沙发“不是,我说小少爷,你从哪捡的小可怜,还是只小狐狸。”
“就放学回来的路上。”
洛弥生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开又合上。他半开玩笑地说:“记得把诊费结一下。” 接着又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拿出一根问,“抽不抽?
“你要是想被我爸抽可以给我,还有你不是我爸的私人医生吗?结什么诊费。”
洛弥生收回烟,自己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在空气中慢慢飘散,他笑着说:“逗你的,怎么可能给你抽,可别带坏小孩。” 紧接着又耍赖道,“我是你爸的私人医生,又不是你的,当然要结。” 脸上还挂着一脸坏笑。
“啊,这样啊~”陆纪行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楚队长最近是不是适合去出差啊?要不我让我爸安排一下。”
洛弥生手一抖,烟掉在了地上“你小子!”
少年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垂着眼睫盯着他。男生眼睑泛着淡红,鼻梁挺直,睫毛也长得离谱。他头顶的狼耳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轻轻晃动。
“醒了?”陆纪行攥住对方的手腕,他的指尖还沾一丝凉意,少年的腕骨细的吓人,陆纪行忽然意识到自己正攥着对方的手腕。慌忙松开手“那个,你还在输液,别乱动。”
少年撑起身子,警惕的环顾四周,最后定格在陆纪行身上“你是谁?”他的眼神里带着防备,说话瞬间狐狸耳朵立刻竖立。
“那个......我叫陆纪行。”
“你先别着急,我没有恶意,我看你晕倒在路边,就先把你带回我家了。”陆纪行急忙开口。
少年后颈的冷汗浸透了枕头,胃里翻涌的绞痛让他蜷缩成一团,他突然转身,捂住自己的胃部。
"吃这个。"温热的水杯突然贴近,胶囊在掌心轻微滚动。陆纪行蹲在床边仰头看他,狼耳不自然地耷拉着:“洛医生说你要按时……”
话音戛然而止。
被角滑落处,锁骨上的烟疤拼成可怖的“贱种”字样。林星结突然剧烈咳嗽,像是想要把肺都咳出来。
等缓过来,少年盯着那双拿着杯子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虎口处有层薄茧,应该是经常训练磨出来的。
像是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他接过了药和水“谢谢。”他沙哑着嗓子开口,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吞咽胶囊时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倒吸冷气。
林星结扯过被角盖住锁骨处的烟疤,尾尖无意识扫过陆纪行手背。月光透过纱帘落在少年发梢,银白的绒毛在黑暗中缩成一团。
陆纪行见他喝完,自然的接过杯子“你家人......”
“没有家人。”提到家人时,少年反应大的吓人,狐尾在身后炸成银白的绒球
陆纪行握着空水杯的手骤然收紧,杯壁在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他望着少年耳后轻轻颤动的绒毛。
陆纪行连忙抱住他,连声安慰“没事,你就在我家住下吧。”
陆纪行见他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啊”他拿起手机给厨房发消息准备点粥,发完后似想起什么“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星结。”
“林星结。”少年重复这个名字,发现对方回应时耳尖会轻轻抖动“很好听的名字。”
“你多大了?”陆纪行接着问。
“……16。”
面前的人每次都要等很长时间才回答他,陆纪行也不急,就在旁边默默等他回答。
“16岁,嗯……比我大一岁,以后我叫你哥哥吧!”说完也不管林星结答不答应,他朝着门口走去“我让他们给你收拾房间,你在房间里等我 。”
等陆纪行出去,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很大又很单调,入目是一片冷硬的灰色,房间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不知道是不是陆纪行给他吃的药的缘故,他觉得胃部的痛感没那么明显了。身上也很清爽,衣服也被换过了,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布料摸起来价值不菲。与他廉价的衣服触感截然不同。
“凭什么呢?”他在心里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近乎消失,“就因为晕倒在路边,他就把我带回来,还这么照顾我?
他不明白,陆纪行为什么要救他,圣母心泛滥,还是像他这种有钱人都这么闲,在他的认知里,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尤其陆纪行这种一看就家境优渥的人。
想不通的林星结决定先不想了,反正陆纪行在他身上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他的目光再次在房间里游走,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像是要把它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