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暴雨像银针般刺穿夜幕，教堂尖顶在闪电中时隐时现。西林提着被雨水浸透的裙摆奔上台阶，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流进衣领，却浇不灭胸口那股灼烧般的疼痛。卢卡斯的字条此刻正贴在她的心口，那凌厉的字迹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教堂地窖」，只有这四个字，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让她心跳加速。

推开锈蚀铁门的瞬间，潮湿的霉味混合着烛蜡的气息扑面而来。西林本以为会看见卢卡斯，却不想烛光映照出的竟是国王苍老的面容。他手中的烛台微微颤抖，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西林父...王？

烛火猛地一晃，一滴滚烫的蜡油落在国王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他脚边的青铜匣子里，那方月白色襁褓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褐色，但金线刺绣的家徽依然清晰可见——与她吊坠上的纹章分毫不差。

"十八年前，"国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海因里希王妃用身体替我挡下刺客的毒箭。"他颤抖的手指抚过襁褓上干涸的血迹，"她临终前只求我保护你...她的女儿。"

西林踉跄后退，直到脊背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卢卡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她裸露的脖颈上，冰凉与温热交替的感觉让她浑身战栗。

卢卡斯真感人

卢卡斯鼓着掌从阴影中走出，烛光映出他讥诮的嘴角

卢卡斯可惜您忘了说——那支箭原本是冲谁去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利刃般划破了密室的寂静

国王的烛台当啷落地，滚动的火光中，西林看见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卢卡斯从怀中抽出的羊皮纸在潮湿的空气中发出脆响。西林认出这是琴房夹层里那份——当时她只来得及瞥见"海因里希家族"几个字。现在完全展开的纸上，两个并列的襁褓图案清晰可见：一个绣着克莱斯特家徽，另一个正是她的吊坠纹章

卢卡斯您篡改西林出生记录那年

卢卡斯用剑尖挑起地上的血襁褓，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卢卡斯是不是忘了销毁密室里的双生子证明？

"这不是普通的血。"国王颤抖的手指抚过襁褓上发光的符文，

"王妃用禁术将一次受诅咒的妊娠分裂成两次分娩。卢卡斯先出生，而你..."他看向西林，

"三年后，她用最后的力量将你藏在平民家，直到我找到你。"

烛火突然变成诡异的蓝色，照亮襁褓内侧的铭文：

「双月同天，分裂的灵魂终将重逢」

西林耳边嗡鸣起来。她突然想起那颗深海珍珠里的画面——暴雨中的白兔，国王交给奶妈的婴儿，还有...那个模糊的女性身影。记忆碎片像闪电般在脑海中串联，她不由自主地摸向胸前的吊坠。

"真遗憾，这场戏该收场了。"

阿尔伯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时，西林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卢卡斯紧紧握住。十二名银甲武士从四面八方现身，弩箭上的蓝光映照着阿尔伯特手中把玩的吊坠——与她的一模一样。

"亲爱的妹妹，你以为母亲真是为他而死的？"阿尔伯特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温柔，"当年中箭的是怀孕的王妃。他猛地扯开国王的衣领，露出锁骨处漆黑的毒痕，"而我们的好国王...为独占海因里希家族的预言能力，亲手给救命恩人下了慢毒！"

一道闪电劈亮密室，西林看见卢卡斯脸上闪过错愕——这个真相连他都不知晓。她感觉到他的手骤然收紧，温热的血液从绷带渗出，沾湿了她的手指。

"现在，"阿尔伯特将一支镶红宝石的匕首扔到她脚下，匕首落地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选择吧妹妹。是用这把母亲用过的匕首报仇..."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卢卡斯，"还是继续当仇人的乖女儿？"

西林的视线在匕首和卢卡斯之间游移。她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看见他眼中复杂的情绪，更看见他无声的口型

卢卡斯相信我

卢卡斯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他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与西林一模一样的吊坠内壁——那里刻着极小的一行字：「双月同天之日，刀刃将揭示真相」。

卢卡斯你以为...

他咳着血沫将西林护在身后，背脊贴着她的前胸，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

卢卡斯我们为什么故意引你来这里？

在阿尔伯特错愕的目光中，卢卡斯转身捧起西林的脸。他的拇指擦过她眼角的泪水，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卢卡斯这次，换你保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