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六点，韫枝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穿舒服的平底鞋，今天要走很多路」。她望向窗外，港岛的晨雾还未散尽
昨晚父亲的话言犹在耳："黎家大少爷送来的双层巴士参观邀请？"傅振邦从老花镜上方看她，"你知道黎氏在大屿山那块地上给我们使了多少绊子。"
韫枝系好鞋带时，管家通报黎家的车到了，她推开大门，却愣在原地——门前停着的不是想象中豪华轿车，而是一辆漆成蒂芙尼蓝的老式双层巴士，车头挂着"1962"的铜牌
黎明靠在车门边，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黎明花了半年才修复好
他轻拍车身，金属发出沉闷的回响
黎明我外祖父留下的收藏品
韫枝的手指抚过车门上细腻的油漆
傅韫枝为什么是蓝色？
黎明上周在太平山顶，你盯着那个女孩的蒂芙尼手镯看了三秒
黎明递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奶茶
黎明锡兰红茶加蜂蜜，不加珍珠
他准确报出她的喜好时，嘴角带着小小的得意
巴士内部被改造成移动咖啡厅的模样，二层座椅全部换成了复古沙发，桌上水晶瓶里插着新鲜的白玫瑰
韫枝在楼梯转角处驻足——车厢内壁贴满了泛黄的老香港照片
傅韫枝皇后码头、虎豹别墅、利舞台...
她的指尖悬在一张照片上方
傅韫枝这些地方大多已经拆除了
黎明但还有人记得
黎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半步远，呼吸拂过她发顶
黎明上车吧，傅小姐，今天的行程很满
巴士缓缓驶过北角春秧街，晨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韫枝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黎明变魔术般从座位下取出一个保温盒
黎明尝尝，北角最出名的鸡蛋仔
韫枝咬下一口，酥脆外壳在齿间碎裂
傅韫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黎明你剑桥宿舍的购物清单
黎明晃了晃手机，在她皱眉前补充
黎明别生气，我花了五万港币买通你当年的室友
巴士拐入筲箕湾东大街时，黎明突然从背后捂住韫枝的眼睛
黎明数到三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
黎明一、二...
松开手时，眼前是铺满整个挡风玻璃的海天一色。巴士正沿着石澳道盘旋而下，左侧是陡峭山崖，右侧是蔚蓝大海
韫枝不自觉地抓住黎明的手臂，指甲陷入他肌肤
黎明怕了？
他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笑意
韫枝摇头，却抓得更紧
傅韫枝只是没想到香港还有这样的地方
黎明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香港
黎明变出两副耳机，将其中一只轻轻塞入她耳中，《今生今世》的旋律流淌而出
当唱到"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时，巴士突然急刹，韫枝整个人扑进黎明怀里
"抱歉！"司机慌张的声音从下层传来，"有群小混混拦车！"
黎明瞬间绷紧身体，韫枝听见楼下传来粤语粗口和打砸声，接着是玻璃碎裂的脆响，黎明一把将她按在座椅上
黎明待在这别动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背影突然变得陌生而危险
打斗声持续了不到三分钟，韫枝终究忍不住跑下去，看见黎明正用手帕按住额角，鲜血从指缝渗出。五个混混倒在地上呻吟，还有一个正被司机扭送警车
黎明没事
黎明抬头对她笑，嘴角的伤口让这个笑容显得狰狞
黎明老仇家了，上次在兰桂坊...
他突然住口，像是说漏嘴什么
韫枝扯下丝巾按在他伤口上
傅韫枝这就是你说的'真实香港'？
黎明突然抓住她手腕
黎明你手在抖
他声音突然柔软
黎明担心我？
阳光下，韫枝发现他睫毛出奇地长，沾着血珠像红珊瑚。她轻轻点头，换来黎明一个灿烂的笑容，尽管扯痛了伤口让他龇牙咧嘴
回程路上，韫枝坚持坐在下层照顾伤员。巴士经过铜锣湾时，黎明突然说
黎明大屿山那块地，黎氏退出竞标
韫枝猛地抬头
傅韫枝什么？
黎明条件是
他眼睛亮得惊人，完全不像刚打过架的人
黎明明天陪我吃深水埗的大排档
傅韫枝那块地值二十亿
黎明所以你要陪我吃够二十顿
黎明孩子气地眨眨眼，伤口又渗出血来。韫枝无奈地重新按压，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味的檀香气息
巴士停在傅宅门前时已是黄昏，韫枝起身整理衣裙，发现袖口沾了血迹
傅韫枝衣服毁了
黎明突然抓住她手腕，用手抹去她指尖残留的血迹
黎明现在完美了
他的指尖温热湿润
黎明傅韫枝终于有了点不完美的小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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