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雨下了整整七天
Eos站在神殿边缘，看着漆黑的雨滴在纯白地砖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
智天使们机械地重复着修复工作，但它们无法解释这场雨的来源——就像无法解释为何造物主的金发末端，逐渐蔓延开暗金色的波纹
Eos我需要答案
她解下神冠，任其悬浮在虚空中
当指尖划过咽喉时，鎏金的神血渗出，在空中勾勒出人形的轮廓
Eos以此血为契，暂舍神格
光芒暴涨的瞬间，至高神殿所有镜子同时炸裂
待强光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个金发蓝眸的年轻女子，亚麻长袍裹着纤细的身躯，脚边落着一本手抄诗集——这是人类学者最常见的装扮
Eos（现在该称她为“伊欧”）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第一次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胸腔里那颗陌生的器官正以惊人的频率震颤，她花了三个呼吸才明白，这是人类称之为“紧张”的情绪
天界之门在身后关闭时，一滴黑雨落在她颈间，凉得像某人的目光
暮色中的橡木酒馆人声鼎沸
伊欧在角落安静地啜饮蜂蜜酒，被酒精灼烧喉咙的体验让她微微蹙眉。邻桌醉汉的高谈阔论传入耳中：
“听说北边森林出现了堕天使的羽毛！黑市上开价五百金币——”
Lucifer假的
突然插入的男声带着琴弦般的震颤
Lucifer真正的六翼堕天使羽，边缘会有鎏金纹路
伊欧的酒杯停在唇边
说话者斜靠在吧台边，黑色皮革外套半敞着，他修长的手指正拨弄着鲁特琴的琴弦，每次拨动都让油灯的火苗诡异地偏向一侧
当那双熔金般的眼睛望过来时，伊欧的酒杯突然迸出一道裂痕
Lucifer生面孔啊，学者小姐
游吟诗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她桌前，琴箱上刻着小小的六翼徽记
Lucifer介意我为您唱首《光与影的十四行诗》吗？
琴声响起时，酒馆突然安静得可怕
诗人的嗓音低沉如深渊回响，歌词却辛辣得令伊欧手指发颤：
“那坐在至高处的神明啊
可曾低头看过自己的倒影？
她编织亿万星辰为裙摆
却读不懂一朵玫瑰的刺语……”
酒馆老板惊恐地打断演唱：“够了！上次唱这歌的人被雷劈死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窗外骤然劈下一道闪电，暴雨倾盆而至，酒客们尖叫着去关窗户，却发现雨水竟是诡异的黑色
Lucifer看来我们得共撑一把伞了
诗人不由分说拉起伊欧的手，他的掌心烫得惊人
他们在黑雨中奔跑，单薄的斗篷根本挡不住雨水
伊欧的学者伪装被淋得透湿，金发末端暗金色的部分开始诡异地发光。转过某个巷角时，诗人突然将她按在爬满藤蔓的砖墙上
Lucifer您伪装得很差，吾神
他呼吸间的热气拂过她耳垂
Lucifer真正的学者不会连酒杯都拿不稳
闪电照亮他带笑的眼睛——那里面跳动着伊欧最熟悉的火焰
阁楼里只有一盏将熄的油灯
Lucifer（现在该称他为“路恩”）用指尖点燃了壁炉，火焰竟是幽蓝色
湿透的外袍被随意丢在地上，露出背后五道狰狞的翼根伤疤
Lucifer您来人间做什么？
他背对着她擦拭头发，水珠顺着脊椎凹陷流下
Lucifer视察堕天使的污染成果？
伊欧注视着他肩胛骨上浮现的黑色图腾——那是被剥夺晨星之名时，天界法则烙下的诅咒印记
她突然伸手触碰那道印记，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反扣住手腕
路恩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细线
Lucifer您手腕上的荆棘……比我离开时蔓延了不少
壁炉突然爆出火星，照亮两人之间悬浮的无数尘埃。那些微粒组成一幅微缩星图，正是当年Lucifer被流放时撕裂的星系
Eos为什么要给人类世界添加黑夜？
伊欧终于问出这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
路恩低笑一声，用染着黑玫瑰汁液的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符号——那是人类心脏的解剖图
Lucifer因为只有经历黑暗，他们才会懂得——
他忽然贴近，嘴唇几乎碰到她颤抖的睫毛
Lucifer什么是真正的光明
阁楼外，黑雨化作细雪，每一片都凝结着微型玫瑰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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