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山洞的异变

月光像一层惨白的纱，裹着西北方向那座黑黢黢的山洞。我攥紧三枚铜钱走近时，山风卷着纸灰扑到脸上，带着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洞口岩壁上，七道歪斜的符咒在月光下泛着黄，像被谁用指甲狠狠刮过。

"戌时三刻，北斗指西。"我摩挲着铜钱上凹凸的纹路，这地方和《扎纸秘术》里记载的七星引魂阵分毫不差。那些散落的纸灰保持着燃烧时的形状，每片灰烬边缘都留着锯齿状的撕痕——只有用祖传朱砂笔画的符纸，烧完才会出现这种痕迹。

铜钱突然在掌心震动起来，烫得我差点松手。第三枚铜钱表面的铜绿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朱砂纹。我蹲下身，发现洞口碎石间藏着半截没烧完的纸人手臂，断面处的竹篾切口整齐得瘆人。

"小铛？"我下意识喊出声，纸人残肢上的金漆莲花纹和她脚上的一模一样。铜钱震得更厉害了，几乎要跳出手心。岩缝里渗出的水珠滴在纸灰上，居然晕开一片猩红。

洞内比想象中干燥，岩壁上布满蛛网状的裂纹。我举着铜钱当灯盏，微弱的青光所到之处，那些裂纹竟自动拼接成北斗七星的图案。最末端的"天枢"位凹槽里，积着一层暗褐色污垢，凑近能闻到铁锈味。

当第三枚铜钱嵌入凹槽的瞬间，整个岩壁发出"咯吱"一声响。裂缝里突然涌出粘稠的黑血，顺着星图纹路汩汩流淌。我后退时踩到块凸起的石头，手电光一晃，照见岩壁上浮现的救护车轮廓——纸扎的救护车，车门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红裙女人的戒指卡在窗框上，钻石折射着冷。

指尖碰到戒指的刹那，产房刺眼的顶灯在脑海里炸开。两个啼哭的婴儿并排躺着，戴铜钱手环的那个被护士抱走，换了个襁褓放回原处。穿白大褂的男人低头对病床上的产妇说话，他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红裙边。

"双胞胎..."我太阳穴突突直跳，胎记处突然传来剧痛。卷起袖子时，三道锁链状的淤青正从皮肤底下浮上来，和小铛手腕上的勒痕分毫不差。铜钱青光暴涨，照出岩缝里探出的纸扎手臂——那五根手指正以违背常理的角度弯曲，朝我咽喉抓来。

纸手擦过耳际时带起腥风，我侧身滚到救护车残骸旁。后备箱"砰"地弹开，泛黄的契约原件飘出来，在幽蓝火焰中缓缓展开。"以血破阵"四个字从纸面浮到空中，每个笔画都在滴血。纸手第二次扑来时，我直接抄起铜钱往胎记上一划。

鲜血溅到星图上的刹那，七道青光从岩壁射出。铜钱像烧红的烙铁嵌进皮肉，但流淌的血珠全部逆着重力飞向空中，在纸手周围结成青铜色的茧。山洞开始剧烈摇晃，碎石簌簌掉落中，那团青铜液体正在凝固成棺椁的形状。

纸手疯狂撕扯着逐渐硬化的青铜，指节发出竹篾断裂的脆响。我踉跄着往洞口跑时，背后传来"咔嗒"一声锁扣响——青铜棺盖严丝合缝地扣紧了，棺面上浮现出和小铛胎记相同的莲花纹。最后一块坠落的岩石擦过额角，温热血液模糊了视线。我扑出洞口的瞬间，整座山崖在黎明曙光中塌陷成深坑。

铜钱不知何时回到了手心，表面多出几道血丝般的纹路。远处沼泽方向传来纸马嘶鸣，而掌心残留的契约灰烬上，渐渐显露出下一个地点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