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女人的断臂插进棺缝的刹那，我后颈的灼烧感突然窜到太阳穴。冰层下的纸扎救护车发出刺耳的急刹声，车门大张着吞没了我半个影子。身体透明化的部分像被泼了硫酸，皮肤下的血管脉络一根根浮现出青铜色。
"现在换你进去！"红裙女人的头发绞住我手腕，发丝割进皮肉时渗出细密的血珠。她整张脸的血雾突然散开，右眼莲花状的窟窿里爬出几条青铜锁链，直直刺向棺中黑影。
脊椎骨在掌心发烫，骨节内侧"阵眼互换"四个字渗出暗红。纸马骨架炸裂时飞溅的骨片还贴在身上，此刻突然开始移动，拼出个残缺的北斗七星图案。最末那颗星的位置正好是胎记。
黑影拽出棺缝的瞬间，沼泽凝固的黑浪全部炸开。悬浮的水珠里，二十年前的产房场景突然扭曲——爷爷抱着穿蓝条纹病号服的男孩救护车跑，红裙女人在后面追。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滴落的血珠，在空中凝成"林陈"两个字的轮廓。
"看清楚！"棺中黑影突然开口，声音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它抓住红裙女人的断臂一拧，那截白骨上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最上方被血圈住的一行小字正在剥落："阵眼甲承担全部反噬"。
冰层下的两个蓝条纹孩童虚影突然停止融合。靠近救护车的那个抬起头，撕裂的嘴角一张一合："哥哥。"
脊椎骨"咔"地嵌进棺缝。七根倒悬的青铜柱残骸同时震颤，锁链碰撞出北斗七星的完整星图。胎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有什么东西正从皮肤下面往外顶。低头看见透明化的胸腔里，几道青铜色的能量流正沿着骨片拼出的星图移动，在心脏位置形成个莲花状的漩涡。
红裙女人发出非人的尖啸。她断臂上的符文突然燃烧起来，火焰顺着锁链烧向棺中黑影。"你以为抢走阵眼乙就能破契？"她的左手指甲暴长，抓向我透明化的腹部，"陈老鬼当年亲手把你填进——"
桃木平安扣突然从裤袋跳出来，撞在她指甲上。"嗤"的一声响，五根指甲齐根断裂，断口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张残缺的契约。右下角爷爷的指印旁边，还有半个没烧完的莲花。
"原始契约不是这样的！"棺中黑影猛地拽紧红裙女人的锁链。她右眼窟窿里突然涌出大量黑血，血滴落地变成二十年前的助产士胸牌。被血糊住的姓名栏隐约露出"林"字。
冰层下的救护车后座，两个蓝条纹孩童同时伸手。我的影子被扯成两半，一半飘向冰层，一半被棺中黑影吸收。剧痛中看见自己左手完全透明，皮肤下流动的青铜能量组成一行字："双子同承反噬则阵破"。
红裙女人疯狂大笑。她拽着锁链往冰层里跳："那就一起死！"冰面在她脚下裂开蛛网状纹路，纸扎救护车突然加速冲来。车门擦过我手背时，后座两个孩童的虚影突然融合成一团人形黑影。
胎记处的莲花漩涡急速旋转。脊椎骨在棺缝里"嗡嗡"震动，青铜柱残骸投射的光线突然全部集中到我身上。透明化的右手里，不知何时握住了半块桃木平安扣——正是冰层下那个孩童虚影刚才推出来的。
"接住！"棺中黑影突然把红裙女人的断臂掷向我。那截白骨上的燃烧符文已经蔓延到肩部，在空气中拖出一道血火轨迹。我下意识用平安扣去挡，燃烧的断臂突然炸开，火星组成张完整的契约图。
最中央的条款正在龟裂："若阵眼甲独承反噬超二十载，则......"后面的字被血糊住了，但契约底部多了行爷爷后来添加的小字："以长孙心头血绘逆转符可破"。
冰层"咔嚓"裂开大口子。红裙女人半个身子已经陷进去，却突然抓住我脚踝。她的头发全部变成青铜锁链，发梢刺进我透明化的左手："你以为陈老鬼是救你？他不过是要留个能画逆转符的活祭品！"
纸扎救护车撞上冰层的瞬间，棺中黑影扑了出来。它穿过我身体时，胸腔里的莲花漩涡突然完整。剧痛中看见自己心脏位置浮现出枚青铜片——和胎记形状完全吻合，但纹路是相反的。
"哥哥。"冰层下的黑影轻声唤道。它伸手按在冰面上，正好对上我透明化的左手。两道青铜能量流通过冰层连接，皮肤下那行字突然清晰："双子魂魄相触则见真契"。
红裙女人发出最后的尖叫。她陷在冰层里的身体正在融化，右眼窟窿里爬出的锁链全部缠向我脖颈："时辰到了！"
脊椎骨突然从棺缝弹射出来，骨节上"阵眼互换"四个字血淋淋地浮到空中。我抓住它按向胎记，同时将桃木平安扣拍在冰面上。两股力量对撞的刹那，七根青铜柱残骸轰然倒塌，砸起的沼泽泥浆在空中组成张巨大的契约。
最上方赫然是爷爷颤抖的字迹："原以双子为阴阳阵眼平衡反噬，因阵眼乙被夺，不得已改契如左......"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但每一条都被血线划掉重写。右下角还有行新添的小字："三手若见，当知爷爷不得已"。
冰层下的黑影突然穿透冰面，和我胸口的青铜片融为一体。胎记处爆发的青光中，红裙女人被锁链拽进棺椁深处。她最后的声音混着青铜碰撞的余响："你以为拿到另一半魂魄就能活？陈老鬼的逆转符需要......"
纸扎救护车在青光中解体。无数碎片扎进皮肤时，我看见车厢底部用血画着个残缺的莲花符——正是爷爷当年没画完的逆转符。胎记处的青铜片突然开始发烫，皮肤下流动的能量全部涌向心脏位置的莲花漩涡。
沼泽沸腾的黑浪突然静止。飘在空中的契约残页一片片落下来，在泥地上组成个北斗七星图案。第七颗星的位置，静静躺着那把刻有人骨纹路的朱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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