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的冷气像蛇信子似的往领口钻，我死死攥着那本《扎纸秘闻》，纸页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李医生突然拽住我手腕往后拖，原本站的位置"滋啦"三道抓痕在地面划开，黑色液体从墙缝里渗出来，慢慢勾勒出个纸人的轮廓。

"别回头。"她声音发颤，把木盒塞进我怀里，"这是你最后的护身符。"

我后退时撞倒了地上的剪刀，金属滚过瓷砖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声音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墙面的黑水猛地暴涨，裹住我左脚踝。指尖刚碰到书页，整本书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纸页哗啦啦翻动，最后停在血莲印记那页。

张家老人的身影在监控屏幕上一闪而过，惨白的灯光忽明忽暗。我看见他手里竹篮里的纸人动了，细竹竿顶着寿衣往外撑，像是要破茧而出。铁门"咔嗒"晃了晃，锁舌卡得不严实了。

"抓紧！"李医生掏出符纸点燃，火光映红了她的脸。我们冲出太平间时，铁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那声音听得人牙根发酸。

医院后门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我靠在墙上喘气，白大褂被冷汗浸湿。李医生突然瞪大眼睛："小心！"

桃木剑还没举起来，一张黄符已经贴在我胸口。纸人的手指擦着脖子划过去，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疼。我咬破舌尖，血珠滴在剑尖，蓝色火焰瞬间窜起。纸人尖叫着后退，平安扣突然发烫，掌心传来撕裂般的疼。

"用你的血！"李医生抓住我的手，把个冰凉的东西按进手心。玉佩？刚才从木盒里掉出来的那个？

张家老人站在十步开外，竹篮里的纸人齐刷刷抬起头。他佝偻着背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铁门"吱呀"自动打开，更多纸人从阴影里爬出来，脚步声杂乱却整齐。

"林家的小丫头，"他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跟我们回去才是正途。"

我握紧玉佩，血顺着指缝往下滴。那些血珠在半空凝成个莲花形状，挡住了扑来的纸人。它们一碰上花瓣就化成灰烬，飘散在风里。

"她再也不会回去了。"李医生的声音里透着决绝。她突然把我往后拉，自己挡在前面。符纸在她手里燃烧成火球，砸向竹篮。

张家老人往后退了半步，竹篮里的纸人发出凄厉的嚎叫。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了。"血莲初绽，祭阵将启。"他念叨着这句话，身影渐渐淡去，"你们逃不掉的。"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掌心里的玉佩。平安扣已经完全嵌进肉里，和玉佩上的纹路融为一体。李医生蹲下来捡起散落的符纸，指尖划过玉佩背面："知道为什么张家要找你吗？"

我摇摇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玉佩背面刻着"林周氏"三个小字，跟我手背上那道疤一模一样。记忆里闪过个画面：妈妈抱着我坐在槐树下，胸前戴着个平安扣，跟李医生口袋里那个一模一样。

"你妈妈当年就是被他们逼着..."李医生突然停住，把玉佩塞回我手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太平间传来铁柜震动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敲打墙壁。我们爬起来往车库跑，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后视镜显示太平间所有灯光都熄灭了，只剩张家老人站在窗前，手里竹篮晃了晃，飘落的银杏叶变成纸人，眼里泛着红光。

面包车驶出院子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月光重新洒下来，照在太平间窗户上，映出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抬手在玻璃上画了个圈，就像张家老人做的那个手势。

"那是..."我刚开口，李医生就打断了。

"别管了。"她语气严肃，"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平安扣的位置还隐隐作痛。突然想起姐姐临终前说的话："用你的血...烧了七口棺材..."难道她早就知道这一切？

面包车拐进地下车库，车灯照亮了斑驳的水泥墙。李医生熄了火，转头看我："你感觉到了对吧？玉佩和平安扣在共鸣。"

我点点头，想起刚才那些画面。妈妈抱着我唱童谣，槐花落在她发间。奶奶在厨房蒸馒头，热气腾腾的笼屉里，是跟记忆里一模一样的白面馒头。

"告诉我真相吧。"我盯着她的眼睛，"我妈到底怎么了？"

李医生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等找到完整的《扎纸秘闻》，我会告诉你一切。但现在..."

她话没说完，车库入口传来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的脚步声，整齐得像一支队伍。我握紧玉佩，平安扣又开始发烫，这次烫得像是要融化。

面包车在地下车库的斜坡上颠簸了一下，我的后背重重撞在座椅上。李医生猛打方向盘，车轮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抓紧！"她咬着牙说。

我死死攥着胸前的玉佩，手心已经被割破了，血顺着指缝往下滴。那些血珠在半空凝成个莲花形状，挡住了扑来的纸人。它们一碰上花瓣就化成灰烬，飘散在风里。